慈宁宫,徐太后对小皇帝发难:“你舅舅说得不对吗?你要因为一个女人,疏远了兄弟情吗?”
小皇帝垂头丧气地说:“母后,这不是女人与兄弟的事情,这是——”
“是什么?你让兄弟和舅舅当众下不来台,他们以后如何服众?”
小皇帝想批驳,他有很多话说,可是他不知道撕破脸要面对什么局面,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收场,最终还是继续装痴卖傻。
“母后,孩儿害怕,皇后回来知道孩儿迫不及待另立后,一定会纠缠不休的,孩儿不敢再得罪她。”
窝囊货当然好控制,麻烦就在于他对谁都窝囊,徐太后臭骂他一顿。
小皇帝郁闷地回了乾清宫:姐姐,你回来把徐家收拾了吧,他们老是欺负朕。
可是,姐姐素来谨慎,会动他们吗?
在人们的期待和惶恐中,皇后的大军到了。
那日,文华殿上气氛很僵硬——
徐平成说:“因为没有通政使,通政司少了主心骨,重要的奏折不能及时送到皇宫,请圣人召回谢傅詹。”
小皇帝说:“那朕不是太没面子了,把人革职再把人请回来。”
洛阳王说:“待到皇后回京,一定会重新启用谢傅詹,届时圣人不是更没面子。”
小皇帝大恼:“闭嘴!皇兄不是跟朕很亲吗?怎么可以嘲笑朕!”
徐平成忙说:“圣人息怒,只是朝廷需要通政使啊!”
小皇帝说:“那天,那个因为官小不能进宫的通政参议,跟谢傅詹一样死脑袋,就他就行。”
徐平成说:“圣人,五品官提正三品跨越是不是太大了,通政参议上面还有通政副使没有呢!要论资历,应当从两个副使中选一个。”
钱皇后来势汹汹,这个时候想把人换成明显的徐氏党人是不可能了,但至少不能让谢傅詹回来。
小皇帝不高兴:“你们怪朕不选人,朕选了人你们又说不可以,那算了,朕不管了。”
洛阳王说:“圣人,国事岂可闹脾气。”
小皇帝更恼了:“谁闹脾气了?朕有在闹脾气吗?你们,谁把朕的话放心上了,谁真的处理国事时毫无掺杂?”
起身离座:“朕不管了,你们回头跟皇后商议吧。”
他当然知道五品官直接升三品不符合朝廷用人惯例,他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把通政使的任命权交给钱明月,让她收拢人心。
恰在这时,銮仪卫来报:“禀圣人,皇后娘娘遣使传信,他们快到京城了。”
小皇帝只觉得三九寒冬里,有人给了自己一床柔软的被子,温暖、踏实、安全。
“摆驾,朕率重臣前去迎接。”
五城兵马司迅速净街警戒,小皇帝在銮仪卫的拥护下,仪仗逶迤出了午门。
群臣自东华门出,跟在銮驾后面,直奔京郊十里长亭。
钱明月在马车里坐的腰酸背痛,昏昏沉沉,听外面有人禀报:“禀娘娘,圣人亲到十里长亭迎接。”
钱明月惊讶:“圣人怎么亲自来了!还有多远?”
“约莫三里。”
“大队人马继续前行,文武官员随本宫前去见驾。”
众人跨了马,在几十骑兵的护卫下,直奔长亭。
看到远处的烟尘,小皇帝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半步,又退回来:“真慢!早知道枯等着,朕就不来了。”
钱明月在马上,远远地看到前面旌旗招展,斧钺剑戟熠熠生辉,那是帝王的仪仗。
一片绯红中,一道赭黄色,那必定是众臣拥簇着小皇帝。
要见到他了,别说,还真有点儿想他呢。可惜众目睽睽之下,不能来个激动的拥抱。
小皇帝也看到了钱明月,赭黄色衮凤袍在枣红马上飞驰而来,势若雷霆,马背上的人英姿飒爽。
朕的皇后姐姐,就是不一样!
小皇帝的心跳声胜过不远处的马蹄声,要见到她了,终于可以见到她了。
想抱抱她,想她抱抱朕,还要亲亲她,让她也亲亲朕,晚上要睡在一起,“共话别离事”。
看小皇帝抓耳挠腮,毫无端庄可言,洛阳王提醒:“圣人,注意仪态。”
小皇帝立刻冷静下来,姐姐回宫后,怕是没有温馨可言。
慈宁宫里还有一关等着姐姐呢,该怎么办呢?怎么帮姐姐过关呢?
距离小皇帝百米的地方,众人纷纷勒马,然后下马疾步前行,这是见驾的礼节,以示敬重。
钱明月率领众人上前,行叩拜大礼:“妾(臣)拜见圣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姐姐黑了,瘦了,可见在边关没少吃苦。好姐姐,你辛苦了。
小皇帝硬邦邦地说:“免礼。”
钱明月起身:“谢圣人。”
两人四目相接,眸中的思念与欣喜交互。
钱明月微笑,小皇帝气色极好,还长高了不少,看来过得还不错。
她的笑,就像春风吹皱一池春水。
小皇帝惊慌失措地移开眼,怎么办,他的心跳得厉害,他是不是生病了?
洛阳王充满暗示地叫了一声:“圣人。”
钱明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本宫叫你三更死,阎王也不敢留你到五更。
洛阳王只觉得遍体生寒。
小皇帝不高兴地冷哼一声:“皇后,你带这么多兵马干什么?”
刚见面就来下马威,看来被徐家和洛阳王逼得不轻,只能通过责怪自己向徐家示弱。
傻小子,姐姐回来了,你不必如此战战兢兢、虚与委蛇了。
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