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腿一蹬顺势坐起身来,她看向他,他依旧抬眼寻他的月。
她似灵光乍然闪现:“皇上,奴婢是这么想的!”
他的目光从夜空收了回来,静待聆听。
“陛下可以让手下的太监将树上成熟的菩提子统一收集,然后再让御用监手巧的宫女把珠子串成串,做成佛珠送给各位大臣。”
他唇畔间略有了些上扬的弧度,脸颊也平添了一抹难得的温柔。
她睫毛微颤,满脸笑盈:“如此这般既彰显了皇家的体面,也显示出皇上送给太后寿辰之礼的贵重。”
说完,她转过脸想探他的反应。
满目温柔立刻隐匿:“就算串成佛珠,那些大臣不一样可以拆了佛珠埋进土里成树!”
妙瑾狡黠一笑:“若是珠子的孔正好穿堂而过,不就难成气候了?”
躺在地上的朱翊钧久久没有回应,她只好抬眼望向夜空,“若是皇上还有更好……”
话到一半,只觉腰间被人从身后一把揽住,随后又被温柔拽倒,头恰好躺在一个结实的臂弯上。
夜,愈发出奇的静;宫灯,似乎将脸照得格外清晰。
她狂眨双眸,审视这张俊脸,“陛下如此望着奴婢,怕是奴婢会见色起意!”
酒精作用下无任何羞涩之意。
她的头在他手臂上开始游走,眉心舒展,一脸陶醉:“陛下可是用此臂策马、拉弓?啧啧啧!难怪肱二头肌如此发达!”
他翻身顺势将她压在身下,眼神犀利,语气低冷:“为何次次朕欲放手,你就次次勾朕心魄?”
妙瑾眉头紧颤,“这暴君莫非是对我动心了?”
她一手将他推开,又双手猛揉脸颊:“酒劲儿太大,容易上头。”
她故作踉跄起身,打了个哈欠,欲往西所去:“奴婢困了,皇上也该回去了。”
他又只好抬头向夜空寻了一圈。
叹了声:“夜黑风高,实属扫兴!”
朱翊钧起身后,小全子从远处的黑暗中跑了回来。
路过院落的一片蔷薇处,他手扇御扇回身:“若是此番寿诞之礼深得母后讨喜,朕必将封你为妃!”
她瞬间怔住。
朱翊钧潇洒一挥长袍,随后扬长离去。
许久,她才缓过神来,早知道就不说做奴才的哪里哪里不好,真是自食恶果。
本想着再忍两月,就带着婉儿逃出宫,去外面做个逍遥快活的农家女。这可倒好,终究让自作聪明给绊住了。
她在院里来回踱步,再三思虑后得出结论:“得尽快想法出宫,不然那郁郁寡欢的皇后就是自己下半身宿命。”
……
坤宁宫
此时,皇后寝殿灯火阑珊,宫女青芙正在梳妆台前伺候皇后卸妆洗漱,准备就寝。
透过铜镜,青芙将皇后脸上精致的妆容渐渐褪去,留下一副冷面娇容。
水桃蹑手蹑脚走进来,站在娘娘身后,铜镜恰好照着她的半张脸。
皇后凤眼微侧,眼神将那镜中半张脸轻瞟而过,语气不咸不淡:“可又探回了什么消息?”
水桃眼神游离,神色仓惶:“娘娘,那贱婢大多是有了身孕。”
宫女字字带着颤抖。
她放在腿上的两手之间正合着一支流苏金簪,一闻此话,手指盘捏中的那支金钗狠狠戳入游走的中指内,鲜血顺势流出。
脸上无丝毫异样,嘴里喃喃道:“太后怎可如此待我?”
鲜血顺着金钗签流到红色的衣裙上浑然一色,无人察觉。
她又道:“太后是否将此事告知给了皇上?”
水桃唯唯说道:“皇上今日是去了慈宁宫,但是太后没有宣那宫女进殿。”
“奴婢是看到她站在殿外偷看皇上,时而有作呕反应,于是奴婢又向慈宁宫的宫女打探,说是她最近胃口不佳,时常恶心呕吐,所以奴婢猜想……”
皇后又将带着血丝的金钗放在了梳妆案头上,青芙惊恐,将娘娘的手心疼的抬了起来,“娘娘,您的手……?”
水桃连忙跪地:“娘娘,这只是奴婢的猜测,太后和皇上还不知道此事。”
青芙慌忙喊道:“水桃快快别惹娘娘生气了,速将药箱拿来,娘娘的手指都被戳伤了。”
水桃连连应话,转身就跑去拿药箱。
青芙急出了满眼泪花,喉中哽咽:“娘娘您是金凤之躯,万万不可伤害自个儿的身子。”
她面露讥讽自嘲道:“金凤又如何!终究不如一个奴婢得宠。”
青芙又道:“水桃做事不过脑子,说话又不知轻重,下次奴婢派其他人去打探。”
水桃拿来了药箱,青芙忙着打开药箱,取出金创药正要上药,皇后叹了声:“不必了!”
随后起身又去了凤榻上躺下,青芙也只好作罢,将药又放了回去。
她躺在在凤榻上几经辗转,终将还是唤来了水桃,“皇上离开慈宁宫之时,是否将那宫女也带回了乾清宫?”
水桃猛然摆头,随后说道:“皇上既没带那宫女,也没回乾清宫。”
皇后惊起了身子:“可是与那宫女一并在慈宁宫留宿?”
水桃忙着补充道:“皇上身后跟着小全子一道去了凤阳阁。”
她又躺下,缓了缓神。
水桃又开始怯言怯语的禀报:“娘娘,奴婢的那宫女,像是在院子里勾引皇上。”
青芙连忙迎上前来,从背后扯了扯水桃的衣裙,低声说道:“就你话多能瞎编。”
水桃嘟囔着嘴:“奴婢又不会隐瞒,实话实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