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依靠在船栏杆上闲聊了几句,彼此越发热络了,陈东心里想着总该跟“赵廉”兄弟谈一谈,便往船舱中走去,嘴上还说道:“怎么令兄还不出来,我去请他!”
赵元奴一把拉住了陈东,脸红道:“实不相瞒,我哥哥是没脸见东兄了!”
“怎么了?”
“他,他骗了你!这辈子都没脸再见你了!”
陈东被“赵妹妹”说得一头雾水,忙道:“他究竟骗我什么了?就算真的骗了我,我岂不能宽宥他!不管怎样,总该出来把话说清楚吧!”
陈东说着又往船舱里走,赵元奴原本还想着再跟陈东兜几个圈子,可是又怕陈东陷得太深,反对自己不利,不如索性就赶快坦白算了!因而她便在后面大喊一声道:“她不是男子,其实她是个女子!”
“你这个丫头,何故这般戏耍人!”陈东回头笑道。
“反正你找不到他了!”
陈东偏不相信,便来到船舱中前前后后翻找了个遍,至此他才有些觉悟,走出舱来看着赵元奴,嗫嚅道:“莫非,莫非你本就是一个女子?”
见陈东终于开了窍,赵元奴凑上前去,一把扑入了陈东怀里,激动道:“我,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只是,只是想一生一世陪着你!”
说罢,赵元奴泪如雨下,可陈东彻底蒙住了,他轻轻地推开了赵元奴,不解道:“你,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我,自来就是我!现在你知道师师姐姐为什么抱我了吧,你知道官家为什么不生气了吧!因为他们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那,那你为什么瞒我那么久?”
“我,我是无奈啊!”说着,赵元奴又哭了起来。
陈东觉得天旋地转,向后退着步道:“你可我把害苦了,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我脑子有点乱,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那我,那我先下船吧!”赵元奴哽咽着。
“不,我下船就行!”
陈东跌跌撞撞地下了船,这时只听赵元奴在船上喊道:“少阳,我的事情师师姐姐都清楚,你可以去问她!”
陈东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太学,连鞋子都在路上丢了一只,要好的同学来询问缘故,结果被他一概拒之门外,就这样,陈东将自己一连关了七八天,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娘,那个太学生陈东想问恁几句话,见不见?”云儿贴在师师的耳边小声道。
师师正在抄写经书,闻听陈东来了,忙放下手中的笔,莞尔一笑道:“少阳终于来了!”
师师将陈东请到了客厅里,师师见陈东气色很差,不由得嘘寒问暖、殷勤备至,弄得陈东倒有些受宠若惊起来。看着陈东那惨白、困顿的面目,待请他吃过了茶,师师缓缓道:“自从你被关进乌台狱中、她来求我时,我就原原本本地知道了她的心思,不管怎么说,她终归是没有别的路好走!我也劝过她早些向你坦白身份,可她总是犹疑,乃至拖延到了而今!”
“真的,我不怪罪她什么!我只是想不通,我陈东究竟何德何能,居然让一位姑娘这样待我!”陈东愧怍地低着头,“仔细说起来,我都尚不知她的底细,麻烦姑娘今日都统统告诉我吧,这样我心里就有底了!”
师师于是将赵元奴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跟陈东说了,最后她怯怯地问道:“说起来,我们也是下贱之身,她有心要与你定终身,也算高攀了!”
“呵呵,呵呵!”陈东站起身来冷笑着,“高攀我?赵姑娘才是女中第一流,我哪里配得上她!我一副穷酸相,也不知讨好上官,终生恐怕也无仕途通达之日,她若跟了我,岂不要一辈子受苦吗?”
“子曰:‘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如今朝廷是个什么情形,想必也不须我多说了,那少阳兄还有什么可羞耻、可惭愧的?”言罢,师师便将当日赵元奴的决心告知了陈东,又补充道:“当时她说出这些话来,恐怕还有冲动的成分在里面!可是如今你们来往也这么久了,她的心志可是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吗?”
“可我这样的穷命,岂能连累了她?”陈东的脸色有些绛红。
“那你为何同意要去跟赵家妹妹相看?”
“这,这,这是怎么说!”陈东有些窘,“那我以为她总归有个可以做靠山的哥哥嘛,谁知一眨眼的工夫,这个‘哥哥’就再也找不到了!”
“呵呵!”师师忍俊不禁,“这个‘哥哥’嘛,过去在,以后也可以继续出来做营生的,是不是这个道理?少阳兄,你就把元奴妹妹看作是二人嘛,你要晓得,元奴妹妹可不是那些只会依靠男人过活的弱女子,她本事可大着呢!就算你有心让她困穷一世,那也万万做不到啊!呵呵。”
“这个,这个,倒也有些道理,只是,只是太委屈了她!”陈东犯难道。
“呵呵,委屈她什么?千金难买,她就愿意啊!我都羡慕她呢!若是她愿意跟我换,我倒真的可以换!”
师师说出此言来,立马觉得有些造次了,脸上不觉一红,忙转过了头去。那陈东听得更是目瞪口呆,不禁长叹一声道:“我每常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今日始觉自己的错谬!可是,穷固然也不要紧,跟着我这样一个权贵们的眼中钉,恐怕还是要吃大亏的!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忧呢,她真的不怕吗?”
“我说若我到了妹妹这个处境,我偏就不怕,少阳兄信不信?”师师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