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錡次日午后再来醉杏楼时,他不免有些着急道:“姑娘还专门派人去叫我今日务必前来,莫非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吩咐吗?”
师师先请刘錡入座,方缓缓道:“昨晚出了一个新岔子,看来眼下只能先委屈一下眉公了!想来眉公在天有灵,也是可以体谅的!”
师师于是把昨晚上赵元奴到来的情形跟刘錡简单说了,刘錡赞襄道:“既然如此,那还是救人要紧,若是有用得着我刘錡之处,姑娘尽管吩咐!”
经过一番筹划,师师便请张迪给徽宗传话说:“师师姑娘知错了,已将那书当着奴才的面烧了,她就想见见官家,当面赔罪!”
次日晚上徽宗果然就喜滋滋地来了,只是嘴上却说道:“那件事朕并未跟贤卿计较,只是近日淑妃所产下的姐儿有些不好了,朕不放心她们母女,因而怠慢了贤卿!”
“哦,既然如此,那官家今晚就早些回去吧!”
徽宗忙抓紧了师师的手,爱惜道:“好不容易来贤卿这里一趟,怎么舍得就走?朕虽喜欢那个姐儿,可她若果真不好了,朕又有什么办法?到贤卿这里来,也是暂时忘了这个愁人的事罢了!”
别说宋代的皇帝,就是自秦以来,论及子女之众多,徽宗也是数一数二的,当真是香火繁盛。师师牵着徽宗的手一起坐了,莞尔一笑道:“那官家既然好不容易来了,请容婢妾谈一件要紧事吧!”
“好,你说吧,只要别让朕添烦心就好!”
“官家是否还记得,当日官家第二次来醉杏楼时,婢妾就察觉出了异样,因而神色失常的?”
“记得!朕当时就觉得贤卿如此冰雪聪明,想是看出了什么破绽!”
“当时婢妾心里很害怕,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去找了张家伯父商谈此事,张家伯父从前是翰林医官,婢妾最信任他,可他却推荐了一位太学生来!张家伯父说这位太学生品学皆,官家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官家,要婢妾珍视官家待婢妾的这份情意,所以他极力赞成婢妾与官家继续来往,休管那些闲言碎语!”师师撒娇地拥入徽宗的怀里,“官家,您说这位太学生是不是深明大义之人?”
“呵呵!这位太学生究竟是谁?今日贤卿是要为他请功吗?”徽宗用一根手指慢慢抬起了师师的芳颔,两人深情地对视了一番,“只要贤卿所言属实,朕可以酌情考虑对他加以奖掖!”
“奖掖不敢私,朝廷公器婢妾岂敢亵渎?”师师语带娇柔,“这位太学生就是陈东,就是去年在辟雍礼乐演奏时击磐的那位,官家还有印象吗?”
徽宗想了想,恍然道:“他啊!朕记得当时就将他从下舍生特拔为上舍生,若是他果真品学皆就该授官了!不过,朕好像一直没见到参加殿试者中有他的名字。”
“他如今被下在御史台狱中呢,生死未卜!”
“啊?他所犯何罪?怎么就沦落到如此境地?”
“这个陈东啊,平素嫉恶如仇,因为实在看不惯有些官员的行为和嘴脸,有时难免会讥讽几句,这也是他作为圣贤子弟的本分!可是不知道就得罪了谁,结果被人告发,说他谤议朝政、侮辱相公,于是就被抓到了御史台狱中,还要他招认其他同伙的此类行径,以便将他们一起从太学除名!”师师突然跪地,顿时娇面上如梨花带雨,“求官家为陈东做主!请官家明察!”
“快起来,朕一定为陈东做主!”一向怜香惜玉的徽宗赶紧将师师扶起来,又帮她的脸上擦拭了一番,“贤卿的话,朕自然是信的,不过单凭贤卿一面之词,如此让御史台那些谏官住口呢?”
“官家,今晚醉杏楼外尚有一人正候着想觐见官家,她有些要紧的东西想呈给官家一阅!”
“朕哪能轻易就见什么人,有伤天家威严!”
“不是别人,就是原来月香楼的赵元奴赵姑娘,官家见过的!”师师看到官家脸上顿时如春风拂过,“如今她已经不操就业了,而且已经有了心上人!”
“哦?不会就是这位太学生吧?不过赵姑娘居然如此肯为陈东出头,想来这陈东果真是不错的!”徽宗一摆手,“好,就让她进来吧!”
师师在楼上挂了一个灯笼,这是要赵元奴进来的信号,没一会儿,赵元奴便身着女装独自一人进来了,她当即跪下行大礼道:“民女赵元奴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回话吧!”
“民女想呈上一件东西给陛下!”
徽宗点点头,赵元奴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卷淡黄的绢布,然后她将绢布铺展到了一张桌子上,便伸手指示道:“陛下请看,这是太学三舍一千七百六十一人所写的血书!”
闻听“血书”二字,徽宗当即神色一凛,忙趋步近前去看,果然是用血写下的一个个人名,徽宗不禁捧起了“血书”,大为惊诧道:“怎么?他们是想为陈东表明清白吗?”
“正是!请陛下明鉴!”赵元奴再次跪地道。
徽宗激动地放下了血书,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师师乘势下跪道:“若非陈东得人心如此,太学诸生岂肯如此陈情?太学乃是国家诗书礼乐、文脉公心之所在,官家当顺应众心、洗雪冤情才是!何况千夫诺诺,不如一士谔谔,纵然陈东真有激烈之嫌,也是朝廷之福啊,望官家明断!”
徽宗沉吟了半晌,方长叹道:“好吧,朕拿着这个血书,就可以让那帮谏官闭嘴了!唉,只是朕着实没想到,朝廷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