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言情总裁>九儿的芦笙>第一百伍拾四章

不知何时,起雾了。

天仿佛一个灰濛濛的布幔,遮住了连绵起伏的群山,遮住了莽莽苍苍的森林,也遮住了这小小的凌云渡……

下雨了。

一切都被悄无声无息地淹没在这漫漫雨幕中。

没有风,只有冰凉的雨点落下来。

那雨点儿越落越密,渐渐地连成了线,线又连成了网。

不一会儿,那张雨丝编织的雨网就网住了整个世界。

九儿的心也网进去了一个冰凉冰凉的世界。

原来,刘四海还是为房子而来。

刘四海的两个儿子,刘大江,刘大海,好像上了化肥的杨树苗,拨着尖儿朝上窜。

孩子越大,刘四海越愁。

这爹可不是好当的,盖房,娶亲,彩礼,都是白哗哗的真金白银。

他一个小货郎担子,就是摇破拨郎鼓,磨破脚底板也挣不出这些钱来。

买吧,钱不够,讨吧,找谁?他只有找九儿家。

九儿的母亲是他堂姐,他见谭家姐妹们一个个朝外嫁走,他由衷地高兴。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倒插门女婿谭木匠又老实巴交的,他估计等九儿出嫁后,这座宅院唾手可得。

这才有了青禾考上师范,他大方地出钱出力。

谁料九儿嫁与了王天保,都在一个村里,这令他心灰意懒。

就在他希望落空的时候,九儿办起了山果果采购公司,并扬言挣了钱,去城里买房。

这使他看到了希望,他和老婆商量了一夜,才把钱借给了九儿。

一来长点利息,二来联络一下亲情。

九儿去了城里,这宅院,肥水不流外人田,当然非他莫属。

谁曾想,九儿被骗,赔的倾家荡产,这正合他的意思,他走东串西,捣鼓债主们去给九儿要钱。

今天既然来了,刘四海亳不客气,开门见山,

“既然九儿破了产,这钱我不要了,也算帮了九儿一个大忙。

但你们也得帮我个小忙,孩子大了,我想要你家的宅院。

反正九儿还有王天保盖的搂房,那么漂亮的房子,在凌云渡可是数一数二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外流。

这破宅院,只有我们这些没有本事的人才看作宝贝。”

刘长胜也点头附合,

“是啊是啊,既然四海兄高风亮节,我也帮九儿一把,这钱我不要了。

只是,只是九儿的那两亩薄梯田,不妨我要了。”

人,真他妈的是个奇怪的动物。

你越是百花盛开,别人越锦上添花。

你越是诸事不顺,别人越落井下石。

九儿看着他们这无赖的样子,真想狠狠地抽他俩几个大耳光。

但一想到人家是要帐的,不由地又矮了一截。

沉默!

屋内现出了死一搬的沉默,只有雨点敲打屋顶的啪啪声。

九儿索性站到窗户边朝外看,濛濛细雨中,院里的那棵老枣树,早已落光了叶子,只有瘦骨嶙峋的几个枝桠颤颤地伸向天空,好像一只索取的手。

最高的枝桠上,那只鸦巢孤零零地悬在上面,任凭风吹雨打。

那只毛色失去光泽的老鸦正伏在枝头泥塑一般,不知它在沉思还是在思索什么。

九儿的父亲坐在那儿不停地抽着旱烟锅子,烟头一闪一闪的,像瞌睡的眼睛。

一锅子旱烟抽完,老木匠把旱烟锅子朝鞋帮子上磕了磕,待烟灰掉干净了,才发了话,

“我说大兄弟,都是一个屯里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往后谁走到哪一步都说不定。

给我个簿面,再宽限个三五天,行不?

如果再还不上钱的话,就照你们说的办。”

得了老木匠的口风,刘四海和刘长胜缩到墙角,两人叽里咕噜了一会,才转过身来。

刘四海一挥手,“说话算话?”

老木匠说,“板上钉钉子。”

有了这句承诺,两人才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屋。

就在两人刚走到枣树下时,忽然树上那老鸦“呱—”一声尖叫,歪歪扭扭地从两人头顶飞过时,还不忘拉下一泡稀稀的,绿中带白的液体,恰好落了两人一头。

刘四海用手一抹头皮,一闻,一股腥臭味直往鼻孔里钻,气的他接走吐了三口涶沫。

刘长海抬头看看那老鸦,又看看鸦巢,不由骂了句,

“娘希匹,你这只笨鸟,当心老子掀你的巢,让你无家可归。”

两人走出了院子,院门也不关。

九儿的心飘摇的如风雨中的鸦巢,在风雨中那么无助,那么苍茫迷离。

九儿第一次欠了这么多钱,俗话说,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这纯粹是他妈的假话,对于九儿来说,那种无助,焦灼,愁苦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欠债的人犹如油锅里的油条,备受煎熬。

王天保白了头,九儿的头发一络一绺朝下掉,便是一个最好的例证。

那些要债的人,走了刘长胜和刘四海,还会有别的人来讨钱。

九儿走出去关院门的时候,正碰上二驴子从门前走过。

二驴子没有撑伞,头上顶着一个破旧的编织袋子,手里拎着一个野山鸡。

九儿也向二驴子借了一千元钱,这是二驴子的全部家当。

九儿以为二驴子是来要帐的。

二驴子见了九儿,灿然一笑,

“九儿,听说你被骗了?”

九儿低下了头,“是的。”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人活着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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