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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惊讶地看着小七仙,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七仙又“咣咣”地敲了两下铜锣。
说也奇怪,那孕妇本来上气不接下气,眼看不行了。
这铜锣声惊的她一个愣怔,身子一抖,好像要爬起来躲开一样。
可惜她没爬起来,孩子倒生出来了。
是个大胖小子。
喜的老阿婆连呼观音菩萨下凡了,阿弥陀佛。
九儿听了,感觉很荒诞但又很神奇。
轮到九儿了。
九儿从侧门里走了进去。
刚进了院子,九儿有点窒息,但更多的是吃惊,这里香火真旺,可比五指庙强多了。
这哪里是院子,分明是垃圾场,不,不,是阎罗殿。
传说地狱有十八层,如果有十九层的话,一定是这里。
院子当中是一大堆香灰,足足有一米多高,香灰上插满了燃香,更多的是高香。
那高香足有婴儿的胳膊粗细,有一米多长,那香散发着浓烟,燃的正旺,不断地有烟灰落下。
一支燃香就是一股烟雾。
这么多的烟雾掺合在一起,在小七仙的院子里缠绵,袅袅娜娜的四处蔓延。
再加上小七仙的院子里左面是十八罗汉,八大金刚塑像,有的面目狰狞,有的怒目而礼,还有的举锏欲劈……
而右边,则是佛祖,观音,更离奇的是还有孙路空,猪八戒,关羽的塑像。
整个院子给人的感觉是阴森恐怖,不伦不类,即像地狱,又像天堂。
唯独不像人间,不像凌云渡该有的院落。
拜佛免费,拜金刚也免费,只是要焚香。
那香确实贵,普通的两块钱一把,这里要卖十元钱。
那高香更贵,三拾元一支的,伍拾元一支的都有,越粗越贵,越贵越显的心诚。
当九儿看到小七仙时,更是觉的滑稽好笑。
小七仙身上披着一条五彩斑斓的床单当作披风,头上戴着一个舀水的瓢,瓢上又插了两根长长的野鸡尾巴。
本来小七仙长的又瘦又小,属于那种一只手捂住,两头不漏的角色。
但她长的很有特色,锥子脸,只是脸上香粉太厚,就像驴屎蛋上下了一层厚霜,显的毫无血色,一片苍白。
小七仙唯一耐看的就是长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只可惜小七仙把眉毛拔的一干二净,又纹了一条假眉毛。
那假眉毛本来是细细的柳叶眉,不知是小七仙有钱了,吃胖了,撑的面部变了形。
还是纹身师劳累过度,纹着纹着打了磕睡。
那左眼上的柳叶眉中间弯了一下,像打架被人撕下似的。
而右眼上的柳叶眉,又宽又长,一点儿也不像春天的柳叶,倒像是发育成熟丰满的夏天柳叶。
这一大一小两条眉毛,把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衬托的面目全非。
左眼像死鱼眼,目光呆滞,右眼又像鬼眼一样阴森恐怖,令人过目不忘。
小七仙在过道旁摆了一个蒲团,正儿八经地坐在上面。
她见九儿进来了,先是愕然了一下,然后脸上堆满了笑意。
“九姑,你怎么来了?”论辈份,她该喊九儿姑姑。
九儿说,“这几天老是睡不着觉,头疼,来求一下医。”
小七仙说,“姑姑,咱都不是外人,明人不说暗话,我有几斤几两,外面的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你是有身孕的人,我下了药,万一有点差错担待不起。”
九儿说,“外面都夸你是活神仙呢。
你在飞云浦一锣救两命,谁个不知,谁个不晓,正规医院的老医生都不及你呢。”
小七仙“咳”了一下,脸上泛着自信的红光。
“那事吧,怎么说呢?
我一听那阵式,就是绝症,镇医院的老医生就没办法,我又有啥办法?
我一寻思,难产,婴儿卡着出不来,怎么办呢?
猛地一眼瞥见了旮瘩里的铜锣。
我想起了小孩子喜欢看耍猴的,而耍猴前总是先敲一阵锣鼓。
于是,我就试了一下。
真没想到,那婴儿一听到锣响,就钻了出来。”
小七仙的话把九儿笑的直揉肚子。
但人家说的是实话。
九儿从小七仙家回去的时候,心安了不少。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人善于行骗,而有人甘于被骗。
九儿今天早早地入了睡。
半夜的时候,九儿醒了过来。
月亮那么大,那么圆,它斜斜地挂在树尖尖上。
明亮的月光映照着小小的山村凌云渡,也映照着九儿家小小的院子。
月光穿过老枣树,把老枣树纵横交错的枝丫映在了九儿的窗户上。成了一幅水墨山水画。
一线月光又从窗户纸的缝隙里钻进来,正贴在熟睡的九儿脸上。
这线月光毫无顾忌地亲吻着九儿的脸庞,好像亲吻着一个熟悉的婴儿。
月光走过床沿,又掉下去了一截。
那截月光掉在了床前的地上。
那儿有九儿的两只鞋子,月光贴在了一只鞋子上,那只鞋子便浸在了温柔朦胧的月光里。
而另一只鞋子,便悄无声息地隐在了黑暗里。
不知为什么?九儿眼角竟然有了泪珠。
夜,无尽的夜。
那么黑,那么暗,黑暗的让人彷徨,苍茫,迷离。
有狗轻声地吠了一下,也不知是哪个晚归的人回来了。
也许,在这小小的山村里,有一盏油灯正在孤零零的燃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