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雨师名叫楼崇阳,凶犁宫上下皆称其为宫主,外面的人多称他雨师大人或楼大人,楼崇阳昨日才刚返回凶犁,知道他行踪的,除了凶犁宫人外屈指可数。
少年一时拿不准卿聿二人的身份,但也知道他们必定不是普通人,连忙答:“宫主已经回来了,请问二位是?”
“你就说卿聿来赴约了。”
少年见卿聿也没别的话要说,点头就出去了。
“宫主?你原来是和雨师大人有约啊?”虽然一开始听卿聿说时,鹿幽悠也有过他们来见的是雨师这个念头,但很快又觉得不可能,这种大人物哪是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说见就能见的?
接着还不等卿聿回答,那少年就小跑着回来,连连赔了礼,恭恭敬敬地把他们请到了楼崇阳的书房去。
二人走进屋,只见正中央悬着一块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川渎”四个大字,落笔张扬,匾额之下面挂着一副画,画上一条龙飞于山川之间,却又与鹿幽悠印象中的龙不太一样,此龙有双翼,鳞身脊棘,头大而长,吻尖,鼻、目、耳皆小,前额高高突起,尾尖细长。
一人负手背对着他们似乎正在看画,满头银丝,穿着宽大的衣袍,身形高大,看起来年纪应该很大了。
“这就是那副画?”卿聿倒是不客气,进屋就往前走到画前,伸手就想摸。
旁边的人立刻拿起拐杖一挥,卿聿倒也及时退开躲过了那一杖。
“几年不见,你这小子怎么就没有一点长进!”老人像是早就知道卿聿能躲过去,收回拐杖转过身,这才主意到还有一个人。
表情有些意外,然后笑了起来,带着几分促狭:“哟,终于找到媳妇儿了?”
鹿幽悠这才看清老人的容貌,额头眼角皆布满皱纹,续着长长的白色胡须,看起来已经年逾古稀,但目光炯炯有神,精神矍铄,额间有一块蛇形的印记,看起来颇为慈祥。
从刚才那一敲就能看出,也是老当益壮。
老人的衣裳与他人不同,灰色的衣袍上用天青色的线穿插着银线秀出一道道水波与祥云,看起来既庄重又华丽。
但是他的话却让鹿幽悠不知道该怎么接,说是吧,人家卿聿压根儿没答应呢,说不是吧,她心里又不乐意,干脆答道:“还不是,还不是。”
楼崇阳听了这个回答,笑眯眯地捋了捋胡须:“还不是?这三个字可就讲究了。”这话说的意味深长,他还顺便看了卿聿一眼。
这“还不是”三个字说出来,就好像在说他俩迟早会凑一块儿一样,虽是一时嘴快,但反正她是打定主意要把卿聿追到,人总得对自己有点信心吧?
可一看到老人那意味深长的笑荣,鹿幽悠难免还是脸红了。
楼崇阳杵着拐杖走到鹿幽悠面前:“这丫头不错,颇合我老头子的意,不过跟在他身边可不容易,来,把生辰八字说说,老朽先给你算一算。”
鹿幽悠一愣,她以前是孤儿,现在这身体的原主多半还是孤儿,生辰八字,她还真不知道。
“害羞了?”楼崇阳以为她不说话是在害羞,笑得更加慈祥,“这婚姻大事有什么可害羞的!”
卿聿见鹿幽悠不答,走过来把人往身后一挡:“老头,我记得算命可是国师的活儿,你什么时候也揽过去了?”
“老什么头,我怎么说也算你半个师父,你不肯叫我师父也就罢了,至少也该叫一声楼大人!”楼崇阳又是用拐杖一敲,这一下卿聿却是没躲,直接抓住了拐杖,楼崇阳看到笑起来,“不是本事了么,怎么不躲了?”
卿聿不答,但两人心里清楚,卿聿要是躲开,被打到的必定是鹿幽悠。楼崇阳自然是控制了力道不至于真的打上去,但卿聿也是挡下之后才知道,难得露出一丝懊恼。
不过鹿幽悠站在后面,却是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这其中的深意的。
楼崇阳也不点破,清了清嗓子正色问道:“听说是你们救了冬凌?你们可见到打他的人了?”
二人摇头,把事情说了一遍,但大概也只能等人醒了,才知道究竟是被谁打的。楼崇阳听后交代门外弟子了两句,也就不再提了。
“大典是在什么时候?”
楼崇阳咳了两声:“五日后,你都来了,竟然不记得日子?”
“我又不是特意来的,只不过正好路过,记得大概是这段日子。”
最后,卿聿是被楼崇阳用拐杖打出来的。当然,楼大人到底是堂堂雨师大人,怎么会和他计较,所以还是吩咐人好生招待,让他们在凶犁宫西配殿的客房住下,等到大典结束再走。
放完行李走出门,就见卿聿正站在回廊边看着外面,此处快到山顶,视野正佳。
雨将停未停,只余零星的一点,凶犁山中依旧是云雾缭绕,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山风肆虐,风卷云涌,只能偶尔透过云雾看到远处青山一角,如置身于水墨山水图之中。
卿聿负手而立,望向远方,衣角被山风带起,淅淅沥沥的雨水也被带着落进回廊里,落在他的衣角上,一点点的绽开,茕茕孑立,背影竟透出几分孤寂的意味。
孤寂?和卿聿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词。只怕说出来连卿聿都会笑,鹿幽悠摇了摇头抛开这种想法走了过去。
卿聿听到声音,略侧过头,就见一把伞打在自己的头上。鹿幽悠把伞举过他的头顶,与他并肩而立。却不看卿聿,也只看向远处的青山云雾。
见她没有说话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