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瑁又夹起一个羊肝毕罗,笑道:“其实我也不太喜欢这种重口味,不过偶尔尝一下也是不错的。”
“我看那边有个人连着叫了好几盘的羊肝毕罗,估计他比较喜欢吃重口味的胡食。”
郗遐唇角掠过一丝玩味的笑意,望向那边,就见有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正坐于云鹄身旁,他身着雍容华贵的锦袍,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翩翩公子的风范,不过当他的脸上露出俗不可耐的笑容时,整个人瞬间就没了气质。
“士伦兄,他是何人?”郗遐好奇的问道。
山瑁顺着他的视线也望了过去,笑道:“他叫州播,是河内汲县州氏子弟,那日也是去了畋猎场的。”
只见州播笑眯眯的喝完一杯酒,然后把酒杯慢慢放置桌上,云鹄亲自给他斟酒,赔笑说道:“上次是我身上不大好,才没去州府弹曲助兴,我先罚一杯好了。”
云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正要端起酒杯,那杯酒却被李斌抢了过去,他仰脖灌下,对州播笑道:“就为了那么点小事,几次三番过来纠缠云鹄,我看是你太闲了。”
州播听后不由得阴下脸来,冷哼一声,说道:“李斌,你别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至少可以纳她为妾,你行吗?即便你养个外宅也是偷偷摸摸的,深怕被你家里那位厉害老婆知道了,还在我跟前逞什么强?”
“你总是对云鹄纠缠不休,她根本就不想搭理你,别跟个狗皮膏药似的,不如直接去金玉楼找你的婉儿姑娘,拿她的嘴巴当酒杯,再让她坐在你身上唱曲,她都是乐意的,说不定她正巴望着给你做妾呢。”
李斌撩袍坐了下来,嘲讽道:“那日山家举办诗会,在到场的所有士族子弟中,任何一位都比你有学识,就你写的那些狗屁不通的文章,还不如山朗的随行小厮写得好,说出去你不觉得丢人吗?”
河内山氏每年春季都会举办诗会,附近县的士族子弟都会前来参加,就像野王县李氏,汲县州氏和平皋县张氏,当然出城畋猎也是他们喜爱的一项活动。
州播立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勃然地道:“李斌,你休要太得意,我想要的人要不到,你也休想得到!”
云鹄见他们二人争执起来,慌忙跪地,哀声道:“我只是主人买来的奴婢,不值得你们如此垂爱,若是你们为了我而反目,我怎么受得起,唯有以死谢罪。”
郗遐望见这一幕,忍俊不禁道:“李兄,你这会过去非但没有博得美人一笑,反而还逼得人家去寻死,真是帮了倒忙。”
州播听后,顿时用审视的眼光看向郗遐,冷声道:“今日山朗那小子没来,倒出现你这么个爱凑热闹的人,哪凉快哪呆着去,若是扫了我的兴致——”
“你的兴致有那么重要吗?”
郗遐站起身,负手走了过来,戏谑笑道:“我听过一个很新奇的故事,讲一位盲僧以鼻代目,能嗅出文章的香臭好坏,若是真有此僧,州兄不妨带上自己的文章也让他品评一下,我倒很想知道,你的大作到底臭到何种地步。”
“混账东西,你竟敢戏耍我!”州播大怒道。
“言语粗鄙,你果然是个俗物,还觍颜去参加什么诗会,幸而道儒兄(崔意字)不在这里,否则他会让你直接闭嘴。”
郗遐直接搭上他的右肩,州播顿觉疼痛,耳畔却听到低沉的话语,“你的右臂还想要吗?”
州播点点头,马上换了态度,赔笑道:“今日我请客,你的花费全都记在我们州家的账上。”
“那倒不必,我可没兴趣吃免费的午餐。”郗遐这才松开手,冷笑道:“不过是来寻乐子的,在这里为了一个胡姬争风吃醋,真是丢了士族颜面。”说完转身离开了酒肆。
州播抚着右肩,蹙眉道:“他到底是何人?”
“高平郗遐,现任司州主簿。”山瑁瞥了一眼州播,淡淡说道:“即便是在洛阳,也没多少人敢对他如此无礼,他可不是你能招惹的人。”话毕疾步走开。
而那边的乐高投来关切的目光,说道:“州兄,刚才我真替你捏把汗,你竟然这般对他讲话,郗遐武功极高,行事放荡不羁,若是把他惹怒了,只怕你就走不出这家酒肆了。”
“郗遐?”州播怔住,喃喃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怀县,我怎么不知道?”
一小厮近前回禀道:“郗家小郎君是从野王县赶来这里的,小的早就禀告过这件事。”
州播气急败坏的骂道:“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害的我当众出丑,给我滚开!”说着就朝那小厮身上踹了一脚。
乐高只是笑了两声,便命随从去结账,然后大步走了出去。云鹄微微抬目,明眸中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复杂光芒,转瞬即逝,直到李斌将她扶起,她美目流转,尽显柔弱之态。
在离开这家酒肆后,郗遐就直接坐上了牛车,返回到山家,径自走到二房所在的东院,远远就望见几名侍婢正候在山朗的寝室门外。
原来山朗还未清醒,仍旧躺在榻上,半睡半醒间隐隐感觉有些头疼,他刚想要再翻个身,就被人掀了被子。
“哈哈哈!”郗遐忍不住大笑起来。
因为山朗习惯不穿衣服睡觉,一丝不挂的他就这样被郗遐看了个精光,真是难为情到极点。
山朗赶忙拿外袍先裹住身子,剑眉一挑,没好气的问道:“郗遐,你跑来我房间做什么?”
“喊你起床,刚才真是对不住,我这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