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呼延氏也是匈奴贵族,现今五部大都督刘渊的妻子正是呼延翼之女,去年呼延攸(呼延翼之子)来洛阳纳贡朝拜,还特意给洛阳高门权贵府上送去了一些礼物,送给裴府的是几件火红的狐狸皮毛和熊胆鹿茸人参之类的名贵药材,看起来呼延攸真是很用心。”
钟雅早就在雨轻那里听说阿勒是个混血儿,便好奇的问道:“你的母亲是冀州人,怎么会流落到匈奴?”
阿勒站在树荫下,白皙的脸庞半隐匿在斑驳的树影里,深邃的黑瞳,高挺的鼻梁,嘴唇纤薄,透着几分沉着与冷静。
“我的外公原是冀州一带的药材商人,经常去代郡采买药材,偏逢那里发生叛乱,我的母亲便被乌桓首领掳走,因我的母亲懂些医术,治好了首领女儿的病,就给她做了贴身奴婢,后来遇到了我的父亲,便跟着他一起回到南匈奴。”
钟雅点头,心想阿勒父亲的部落被呼延翼侵占了,部下献上阿勒父亲的头颅,尽数归顺了呼延翼,其母派心腹保护阿勒离开后,便自尽身亡,想来阿勒背负着血海深仇,只凭一股执念去复仇显然是不可取的,不过看阿勒待在裴府生活的很平静,这段仇恨也许早已经放下了。
任远目光扫过阿勒,转移了话题,笑道:“迅雷是一匹难得的良驹,当然也是你养得好,裴校尉确实好眼光。”
阿勒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上回子初小郎君派人送过来的烤羊腿真的很好吃,多谢子初小郎君的赏赐。”
“阿勒,虽然羊是子初哥哥送来的,但是我亲自腌制的,味道自然独特。”
雨轻手持折扇,款步走来,越发的潇洒俊逸,她对阿勒笑道:“香草去做鲜桃酸奶刨冰了,你也有份,算是奖励了。”
阿勒听后甚是欣喜,又回禀了一些夏季清理马厩的事情,雨轻告诉他中药驱蚊药包已经准备好了,直接挂到马厩墙壁上,比燃烧艾草之类的省事一些,阿勒点点头,然后就去做事了。
“雨轻,听说裴校尉要带着你去伏羲山避暑了。”
钟雅大步朝雨轻的书房走去,又偏头苦笑道:“其实我和子初兄也想去避暑山庄住一阵子,可惜我这个中书郎公事一大堆,而子初兄担任都官从事也是难得有空闲,今日休沐,才陪着子初兄出来散散心。”
“悦哥哥前一阵子回清河去了,而子谅哥哥去了兖州看望叔叔卢皓,士瑶哥哥去年底就回吴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雨轻跟在他们身后,无聊的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小声絮叨起来,“郗遐真是没长性,才干了一年的司州主簿就辞官不做了,竟跑去荆州担任治中从事,还与荆州刺史兼领南蛮校尉周伯仁一起收揽荆州士人之心,重用本地名士,就连阿虎也去了江夏郡,前年淮南王司马允在船上遇难,好像就是蛮族所为,南蛮长史陶侃也曾上奏,蛮族势力逐渐壮大,部分蛮人开始落草为寇或者成为暴徒,必须派兵镇压这些蛮人,消除荆楚之隐患........”
“雨轻,今日我和彦胄兄去逛了逛那家金银器店铺,挑了一件小玩意,已经让人放进你的书房了。”
任远停下步子,转过身来,淡笑道:“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雨轻很是好奇,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走进书房内,就看到书桌上放着精致的铜制小梅花鹿,她走上前拿起那个小梅花鹿,端详一会,回眸甜甜一笑,“它真可爱,我很喜欢。”
任远却走至书架前,伸手拿起那颗水晶球,微笑道:“这应该是季钰兄派人送过来的,他总是能搜寻到这样稀有的东西。”
这颗水晶球在镂空雕花红木座的映衬下,无瑕胜玉美,至洁过冰清,不过郗遐是在雨轻这里听到了水晶球这个童话故事后,便命人四处去找寻水晶球,偏巧还在荆楚地界找到了。
即便郗遐去了荆州,还是会时常写信给雨轻,当然也会命人快马加鞭送些水果和小礼物什么的,如果不是荆州襄阳离洛阳有些远,只怕他会每日和雨轻互通书信。
“雨轻,你在落虹街那里修出一条路,正好和铜驼街连上了,然后又请郭公出来,给那些有钱的商贾讲风水,落虹街摇身一变,就成为了充满灵气的彩虹街,难怪你之前这么有自信,原来是早就谋划好的。”
钟雅坐在圈椅上,笑道:“子初兄,东周街的图书馆命名权果然是被卢家抢馆,这名字倒是雅致,可惜国子学生和太学生前些天在金麒麟酒楼里打得不可开交,他们完全失了体统,我看他们和逞凶斗恶的江湖草莽差不多,真是白读书了。”
“崇文馆内的几座藏书楼取的名字很有特色,像孔家的儒学堂、陆家的华亭阁、张司空的茂先楼,还有荀家和钟家的颍川书楼,那些太学生很是喜欢籍,不知他们可是真心为了读书,还是想要去结交贵人?”
任远喝了一口凉茶,唇畔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钟雅,季鹰先生真的要被外放任新野县令吗?”雨轻抱着那个水晶球,想起爷爷和四叔在书房里的谈话,便轻声问道。
“昨日我问过中书舍人赵侃,他说中书令陈准和国子祭酒谢衡的意思是把闻骅和几名动手打伤陈戴的太学生撵出洛阳,以后是很难出仕了,至于那个张清有没有在中间挑唆闹事,已经不重要了,王衍就是想要借用此事针对江东士族,不过陆云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张季鹰之子张珲辞去了太子侍读一职,离京出任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