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轻从容笑道:“江夏郡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北抵豫州、东临扬州、西和荆州的南阳、南郡接壤,南邻长沙郡,赤壁之战前后,江夏一郡出现了四位太守,那才叫一个乱,我想谢裒让萧牧去江夏郡,可不仅仅是为了当什么太守,荆州联络头目乔衡不是来信说,江夏郡望黄氏子弟不好对付,尤其是那位娶了弘农杨氏之女的黄离,至于他和那份传说中的遗诏有无关联,就要看荆州地界接下来会不会起什么风浪了。”
“雨轻,遗诏之事太过凶险,除去各地的王爷,还有高门大族,只怕——”
文澈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不想表露出来那份担心,他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更知道雨轻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虽然她只是裴家的养女,但是有老祖宗和裴绰在,定会给雨轻挑选一位世家才俊,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他。
即便文家没有获罪,凭他只是外室所生的庶子身份,也是没有多大机会娶到雨轻的,他只能选择做她的哥哥。
有时候他好想回到小时候,那时他和雨轻亲密无间,一起堆雪人,一起玩耍,互相陪伴,那段时光是最美好的,正是珍藏在心底的那段记忆支撑他活下去。
“澈哥哥,你不是说谢裒有个贴身婢女,也叫曦曦,怎么他们兄妹俩的名字一样呢?”雨轻笑问道。
文澈这才收回思绪,回道:“哥哥是傍晚出生的,取名夕阳的夕,而妹妹是清晨出生的,就取名为晨曦的曦,不过谢裒对曦曦这个贴身婢女很好,去哪里都会带着她。”
“既然是这样,还不如直接叫阿朝阿暮。”雨轻打趣道。
“谢裒的书童就叫阿朝,还有个护卫叫阿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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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轻听后吃吃地笑,文澈讶然问道:“这很可笑吗?”
“朝三暮四,朝九晚五,回头遇上谢裒,可以告诉他,把丫鬟和护卫的名字改动一下,加上数字,别人也好辨认,是不是?”
雨轻站起身,仰望天空中那灿烂的晚霞,思忖良久,说道:“澈哥哥,如今郗遐和卫玠都在荆州,也许他们已经和黄离打过交道了,自从洛阳发生几起夜袭事件后,郗遐便开始暗中找寻遗诏了,你此番去江夏郡,除了调查萧牧死因,还要留意跟黄离来往密切的人,或许杨骏这一支除了甜甜这个遗孤,还另有其他的后人。”
“可是还未找到潜入采矿场刺杀裘大隐的凶手,我岂能在此时离开,你马上就要跟着裴家人去避暑山庄了,如果那刺客再次出现,你——”
“前一阵子雷岩还夸我的轻功练得不错,暗器手段层出不穷,可以去闯荡江湖了,我有自保的能力,澈哥哥可不要小瞧我了,再者说顺风和雷岩也会和我一起去避暑山庄,还有裴家和王家几百名的护卫随从,你觉得那个刺客敢以身犯险对河东裴氏和琅琊王氏下手吗?即便是他背后的主人也不会贸然行事,所以澈哥哥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在避暑山庄好好享受那份美景和凉爽,然后再高高兴兴的返回洛阳。”
文澈听她慢条斯理的说了这么多,无奈的笑道:“你勉强可以应付那些二流高手,不过你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估计和那个苗烈差不多,刀法和剑法,你也练得很一般,危难之际只能靠暗器了,使用暗器可是被江湖中所谓的正派人士不齿,不到万不得已,你还是少用为妙。”
“嗯,这是当然的,如果被爷爷和叔叔他们发现了我偷偷练武,肯定会家法伺候的,说不定我以后再也不能踏出府门半步了,所以我得加倍小心才行。”
雨轻调皮的笑了笑,摇着羽毛扇,此刻的她对避暑之行很是憧憬,短暂的离开洛阳,感觉能让自己轻松一下。
时至傍晚,从东周街的崇文馆走出来一名年轻男子,正是张珲,他是来还书的,过几日他便要去常山真定县赴任了。说来也巧,正遇上萧辙,他却是来借书的,手里还拿着马融所作的《长笛赋》。
“听闻子由兄(萧辙字)喜欢鼓琴吹笛,这篇《长笛赋》我也是粗略读过的,其中形容笛子放纵恣肆,悠闲宽大,像是老子和庄子的气度,温和正直,柔而能毅,是孔孟之道,这两句很耐人寻味。”
张珲微笑道:“可惜我不善音律,只是时常聆听弘之兄(贺昙字)抚琴,若有机会,倒是很想聆听子由兄吹笛。”
“志远兄谬赞了,若论吹笛技高者,当属那位持有柯亭笛的郑家郎君了。”
萧辙把那竹简递给小厮,神色间稍显犹豫,低声问道:“闻兄可还好吗,他准备何时离京?”
“他明日就要启程返回家乡了。”张珲淡然回道。
萧辙微微点头,说道:“好吧,明早我会去城郊为他送行的。”
“如今只有子由兄还愿意拿他当朋友,那些太学里的同窗好友,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张珲无奈的笑了两声,事已至此,萧辙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施礼告辞,然后坐回自己的牛车里,渐渐驶远。
“阿珲哥哥。”
这声音清脆悦耳,有个少年正掀帘朝张珲这里含笑招手,张珲大步走了过去,歪头一笑,故意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轻声问道:“不知你是哪家的小郎君啊?把自家牛车停在这里,却挡住了别人的道路,你可知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面前的路行不通,那就另辟蹊径好了,就像阿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