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绿色的魔法(4)——绿sè_mó法的精英——传说中的歌吟法师
——是真的,绿意在田野间蔓延。这确实是有魔力的、绿色的歌声,雪麦的新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拔节、抽叶、长高。噼啪、噼啪、噼噼啪啪……从前,在地球上,雪凝以为“植物生的一个比喻,一个幻想,而此刻,她的耳朵里真真切切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如此密集,如此鲜活,漫原遍野的植物响应着神奇的吟唱,努力地向着太阳的方向生长。
“歌吟法师”原来是这个意思吗?一种只凭吟唱,就能让植物破土发芽、飞速生长的魔法能力?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就是“歌吟法师”?雪凝遥望着高台上的阿克米,回想自己的过去、阿克米的未来里,那45次轮回中和他的数不清的遭遇。成年的阿克米的确用过植物系的魔法,但雪凝从没听过他吟唱,是那时的他魔力太强,根本无需吟唱就能调用植物系的法力吗?又或是成年的他觉得唱歌的方式有损他身为大反派的威严?
雪凝的目光不由朝后溜去:先前那个讲风凉话的褐袍人说雪麦光发芽没用,长不到一尺高仍会有冻死的危险。而现在,才刚十分钟过去,在阿克米的吟唱下,田里的麦子都快二尺高了。
她的目光却落了个空。褐袍人不见了,雪凝转了一圈,都没再瞧见那个人的影儿。
“我的天,我的天!”别人还沉浸在歌声中,唐纳突然拍脑袋叫了起来,手撑木杠,长腿敏捷地一跃,翻上高台,“别唱了,别唱了,小不点儿,你要是把麦子直接唱熟,价钱我们可付不起呀!”他左手飞快地伸过去捂住阿克米的嘴(手太大而阿克米太小,他实际上是把阿克米的脸也捂进去了。歌声戛然而止。),右手在阿克米的小屁股上轻轻地一拍、一托,把小男孩横撂在肩膀上,跳下台子。
他们立刻被蜂拥而来的激动的人流包围。人们欢笑着,高个子争相抚摸阿克米的脑袋,把他在高台上吹了十多分钟风的头发摸得更乱了。好几个农妇拉着他的小手,亲切地吻他的脸。有几个人想要抢过他去抱一抱,唐纳抓得很紧,那几个人拉得也很热烈——雪凝觉得各方再努力拉扯几下,阿克米便要被就地五马分尸了。虽然会比较残忍,不过那样倒是不需要她动手了。
不过最终这场欢乐粗野的拥抱争夺以阿克米头脑清楚地拉住唐纳的脖子不放手而结束。想要抱他的人只好连带着唐纳一起熊抱了一把。
“怎么样,弗朗科老伙计?”酒馆老板咬着烟斗,悠悠地吸了一口,冲旁边的老农夫问。
老农夫头上的阔边毡帽不知何时被风吹到了脑袋侧面,以一个别扭的样子挂在耳脖子上,然而他却好像完全没有知觉,两眼瞪着原野里的滚滚麦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什么人吆喝了一嗓,两个金发的年轻小伙子从人群里钻出来,捧着卷尺,旋风似的跑到田野里,测量麦苗的高度。“两尺三寸!”两人同声惊呼。
人群哗然。
“保住了!今年的春麦保住了!”有人鼓掌高呼。
“虽然晚种四个月,倒比往年这时候还高了五寸!”有人喜笑颜开。
还有人手舞足蹈,放声唱起歌来:
“麦过一尺五,
准备丰收鼓!
麦过一尺八,
雪崩都不怕!”
“哈哈哈,真有你的,小不点儿!”连唐纳也冷静不下去了,大笑着把阿克米抛向空中再接住,根本停不下来。
“两尺三寸,十分钟?”老农夫眼角的皱纹里都写满了震惊。
酒馆老板帮他把掉到后脑勺的帽子搭正:“我印象中,从我的‘嘶马酒馆’开张到现在,凯特蒂姆海岬大平原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吟唱纪录。”
“没有!从吉尔村建村到现在也没有!”老农夫扪着鼻梁,肯定地说,“这些年北境的春天暖和,雪麦3月种下去,4月就自己发芽,歌吟法师可有可无,你们是见得少了。我可是经历过滴水成冰的寒春的。253年,我只有你现在年纪的一半大,北边的约赛因人把火龙赶出托德岛,北极海的风没有了火龙吐焰的热气,比往年更冷了好几倍。那一年,直到开春第10个月,凯特蒂姆海岬大平原上依然寸草不生,种什么都冒不了芽。最后没有办法,女王陛下不能眼睁睁着着她半个王国的臣民没饭吃,要求圣托瓦纳的皇家吟唱班来拯救春耕。那一次的场面真大呀!皇家吟唱班出动了32个歌吟法师,在北境巡回了一个月。在我们吉尔村,皇家吟唱班吟唱了一个小时,也才把麦子催生到一尺九寸而已!”
酒馆老板眼睛睁大了一圈,被自己烟斗里的烟呛住了。
老农夫喃喃:“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是不是?就算253年的春天比今年还冷,可他,”老农夫指着虞美人色的阳光下被唐纳抛上抛下的阿克米,“一个5岁的小娃子,独自一个人,只唱了十分钟,就把北境冻原的雪麦唱到两尺三寸?”
酒馆老板呛咳了好几声,挥开缭绕的烟雾。“我的奶奶给我讲过253年的大寒春,讲过圣托瓦纳皇家吟唱班金色的歌喉和湖水般碧蓝的丝袍……嘿!我是不知道皇家吟唱班唱得有多好,只以这些年在咱们北境村庄亮过嗓子的歌吟法师而论,他们跟小菲一比,全都成了五音不全的业余货色。”
“是啊……”老农夫的目光依然驻留在阿克米身上。默然良久,他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