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映水,渔人多唱满江红。”
王守礼负手三步。
“鸡犬过霜桥,一路梅花竹叶。”
东方玄只作一笑。
“燕莺穿绣幕,半窗玉剪金枝。”
王守礼转身思索几圈,一手落于耳边。
“听雨,雨住,住听雨楼也住听雨声,声滴滴,听,听,听。”
东方玄向后倾仰,微靠于青奴背上。
“观潮,潮来,来观潮阁上来观潮浪,浪滔滔,观,观,观。”
王守礼闻东方玄此对,似偶得妙句。两手高擎,如揽苍穹。高声言道:
“海到无边天作岸。”
东方玄一道松风泠音,接声回道:
“山登绝顶我为峰。”
此刻东方玄持卷欹枕塌上,顾盼自若。一股王者之气睥睨天下,更又几分仙家fēng_liú出尘清绝。
身后青奴周身微微颤抖,只觉通体酥麻。摒去心中悸动,暗自叹道。
‘公子真乃神人也!’
嘶!——
东燕王宫大殿之上,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王守礼连番上对,不可谓不妙。可见这‘东燕对子王’,也非是虚名。然,不曾想东方玄所回下对,句句令人拍案叫绝。
尤是最后一对。海无边,天作岸,何其恢弘浩渺。一人登山临顶,敢为天下之峰。孤绝傲世,独揽仙风。
范珺瑶生于望族范家,自幼喜读诗书。若单论文才,或许还要胜她堂叔范逸云半筹。可此刻范珺瑶只是痴望着塌上那俊美少年,心生仰望。莫名起了些别样心思。
‘他或许……非是少年……’
燕星澜盯着东方玄,一脸痴迷,犹在梦中。我东燕再不须什么美人慧眼,只要有那玉塌之上,宛若嫡仙的俊美少年,便足矣胜过世间万千。
紫奴拍手笑道:
“哈哈!公子好生厉害。这片刻功夫,便赢了赤金百两!”
哄!——
殿上众人嘈杂声起,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大司农子车无忌:
“‘东燕对子王’此次折戟于玄相之手了啊……”
大鸿胪宇文清:
“王老大人的棺材本怕是都输干净了……”
辅军将军廉义:
“唉!王老大人失策啊,也不去想想,神相是何等人物……”
少将军云浪:
“呵!敢与神相大人放对,自取其辱。”
左仆射周通文:
“王老大人,真乃文人豪客!”
右仆射李文通:
“怎的不是文人墨客或是骚客了?”
左仆射周通文:
“一对十金,连输百金。赤金百两,还未算豪?”
右仆射李文通:
“豪!甚豪!大豪!”
…………
王守礼恍恍惚惚间只想嚎啕大哭。
‘赤金百两啊!家中各房凑凑,应有五十余两赤金,还需变卖些家私,方才能抵上又输的六十余两。
不行!事已至此!便真要用那个不知何人所作的千古绝对了。
唉!开罪了东方玄未必身死当场。若是真输了赤金百两,家里那几头母老虎非撕了他这身老骨头不成!’
王守礼心中一横,继而笑道:
“玄相大人,老夫还有一对未出。欲想加些彩头,不知可否?”
东方玄瞥了一眼王守礼,莞尔笑道:
“好啊!不知王大人要加多少?”
王守礼拱手一礼,温而笑道:
“老夫欲以此对与玄相大人分胜负。是故,此对彩头,赤金百两!”
轰!——
大殿众人再度为之一震。
这王守礼输红眼,急疯了不成?他如今已输了赤金百两,若再输百两赤金,除非把他家乐城的宅子卖了方能抵上。
方才十对,东方玄可是半息未过,便一一对上。你王守礼还能有什么对子能难住此等神人?
范珺瑶微微摇首不言。
‘你王守礼与东方玄相比,不啻霄壤,犹如云泥。你之愚笨,在无自知之明,本宫也救不得你。’
殿上众人纷纷出言相劝。
邱健虽与王守礼不和,却也不想见其万劫不复。遂而厉声斥道:
“王守礼,你今时还不醒悟?你之文才不及玄相大人多矣!莫再自误!”
王守礼手捋苍髯,仰首淡声回道:
“此对,世间无人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