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玄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几分慵懒、几分疏狂,呵呵笑道:
“呵呵!你便是讲与天下人知,亦是无妨。”
东方玄来时觉得这鲁倩曦颇为有趣。
此女明知燕北还以夺来的一郡之地为聘,娶她为妃。意在借此羞辱鲁国。她却反倒嫁的甘之如饴。
更在知晓燕北还不欲留子嗣于世之后,又忤逆其意,借机回到鲁国,暗中诞下一子。倒算是个奇女子。
不过此刻东方玄已是意兴索然,欲要归去。
鲁倩曦不曾想这东方玄竟自负到了此等境地。他非是未将鲁国放在眼中,更是将天下英雄视如无物。
旦见东方玄拨转马首,似是要走。鲁倩曦呕心沥血策划的一切,便要化作泡影。情急之下,不由得恶念陡生。
‘为了磐儿,便是用强。也要这东方玄指天立誓,应下此事。’
鲁倩曦俏脸带煞,笑眼生寒。咯咯冷笑道:
“咯咯!东方公子可是想走?我猜公子怕是忘记了,此处尚有两位炼气之师呢?”
言罢,鲁倩曦与余婆各自内息炼气,缓步前行。随时准备跃起出手,将东方玄擒于马下。
过千山掉过头来,鬃毛乍立,赤红的双眼紧盯着眼前二人。鼻孔喷张出白色雾气,巨大的蹄子在轻踏着脚下泥洼。同样准备冲跃而起。
东方玄立于马上,双目微阖。月下青丝拂动,俊美无俦的玉颜之侧有霜华漫过。松风泠音,不沾烟火的轻声笑语,却是不可亵渎的仙家威仪。
“是的,我忘记了。”
言罢,东方玄如画眉眼初开。
那是一双鲁倩曦此生都无法忘却的双瞳。
冰冶清澈似一泓清水,幽冷深邃又似万丈深渊。令人不觉沉沦其中。
亘古洪荒,天地混沌。
鲁茜熙恍如未着寸缕,游曳在一泓清水之中。
日往月来,沧海桑田。
那一泓清水化作溪流、汇成江河,奔腾咆哮,冲入无边无际的沧海之中。而她只是随波逐流的沧海一粟。
她不知身在何方,不知今夕何夕。不知生,不知死。
直至耳畔萦绕着短促、焦切的呼唤。
曦儿?好耳熟的名字,是谁的名字呢?
是了,那是我的乳名啊!
鲁倩曦一声惊呼,自余婆的怀中惊坐而起。
映入眼帘的是余婆喜极而泣,老泪纵横的婆娑双眼。鲁倩曦急急环首四顾,又那里还有东方玄的影子。
密林荒沼晨烟薄,月淡星疏天将晓。
鲁倩曦自余婆口中得知,东方玄只看了自己一眼,自己便失了魂一般瘫坐在地。
余婆欲擒下东方玄,又恐有失。若是自己一个不慎,也中了此妖术。岂不是将视如己出的倩曦公主置于险地。
两难之间,余婆最终还是闭上双眼。向东方玄叩首赔罪。求其高抬贵手,解了此术。
而东方玄笑说,本当予二人一个教训,不过见其护主心切,便就此作罢。权以此术,略施小惩。三个时辰后,此术可自解无虞。
言罢,东方玄御马离去。鲁倩曦也果如所言,于三个时辰后醒转过来。
鲁倩曦细思极恐,生了一身冷汗。却是不知为何又兀自笑了起来。
余婆不解,从旁问道:
“公主何故发笑啊?”
鲁茜熙拉着余婆的手嗔怪道:
“乳娘,又无旁人,唤我乳名即可。”
余婆笑着,连连颔首。
鲁倩曦摇首笑道:
“呵呵!我方才是笑自己何其愚笨,那东方玄既敢只身来此,当是必有所恃啊!
他这秘术真是令人望而生畏,甚至我觉他可让我就此沉沦幻境之中,再无醒来之日。”
余婆听得不禁变色,犹是问道:
“曦儿可是看中了他这秘术,遂一心想让小主子拜他为师?”
鲁倩曦叹声道:
“乳娘有所不知,我是真的在为磐儿留条后路啊!”
余婆不由面露惊色。
“那东方玄真能联手北燕灭鲁嘛?”
须知道,东燕、北燕加在一起不过十郡之地,而鲁国则有一十八郡。疆土、城池是两国三倍有余,钱粮、兵马更是数倍于两国。
鲁倩曦当然知道余婆此刻所想,拍着其手徐徐言道:
“北还时有梦呓。我曾闻其睡梦之中,大笑不止,高呼今有千古兵家东方氏来助,则天下将重归燕家之手。随后便断断续续颂了四句。
东方有子最得意,梦入神机麒麟儿。
天下英雄堪伯仲,独领风骚数百年。”
余婆闻后倒吸一口凉气。燕北还是何人,燕家之鸠虎。手段狠辣,城府极深。绝非好大喜功,夸夸其谈之辈。
能于他梦中说出此番话来,足见他对东方氏、对此人,推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鲁倩曦微微颔首,继而叹道:
“梦入神机东方玄,半亦为人半为仙。
今日你我也见识了此人手段,当真宛如仙裔一般,有鬼神莫测之术啊!”
余婆忙起身急道:
“老身这便去追他,势必求他收小主子为徒!”
鲁倩曦拉过余婆,为其拍去夜行衣上干涸的泥土。随意笑道:
“呵呵!乳娘莫非小觑了曦儿?连燕星澜那黄毛丫头都能以苦肉计留下他出仕为相。我鲁倩曦又如何不能让他收个弟子?”
余婆看着一手带大的鲁倩曦,心知若论心思聪敏,鲁国王室无人能及。可怎的偏偏爱上了那头恶毒的鸠虎?真是孽缘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