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一入场,便迎来了各处的目光,她看了看宴会中的人装束,又看了看自己的,便明白了为何之前的侍女对她侧目而视。
只是,此时的她已然不再是从前的她,阿九大大方方的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窥视,反倒让某些投去目光的人心虚不已。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意识到少多管闲事这件事的,正在阿九寻找着自己座位的时候,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忽然响起,说道:“哪里来的寒酸之人,竟然敢来京中贵人们的聚集之处。”
阿九不想与无论什么地方总会存在的找茬之人一般见识,于是她转过身去,朝着自己看好了的位置走去。
然而,有时候正是人不去找事,事却来找人,她刚要坐下,人群中便走出来了一位女子,女子的眼角眉梢透露着些许的恼火,一手轻轻顺着胸口,好似是被气得极狠,她恶狠狠地盯着阿九,仿佛她们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本小姐和你说话呢!没听见吗?”那女子柳眉倒竖,原本七分的颜色被狰狞的神情减去了三分。
她听见身边有人议论说道:“那不是礼部尚书家的二小姐吗?承安伯夫人怎么把她也请来了?”
“毕竟是尚书家的小姐,这般宴会若是不请她,难免给人留下话柄,承安伯最近这段日子不太平,承安伯夫人估计也不想再给夫家找麻烦。”
“抱歉,”阿九从善如流地道了歉,转头却道,“我这人听不懂犬吠。”
阿九此时也没什么好气,她本就是为了躲唐昭才愿意来到这里的,她更希望自己在这宴会中成个透明人,而这女子还偏偏要来找她的麻烦,她不想忍,也忍不下去。
周围围观的人屏气凝神,显然是想看看这两个宴会中的异类谁会更胜一筹,如同泼妇,没有半分世家教养的礼部尚书之女,一个是不知是何来头打扮寒酸的乡下人,这两个哪一方都是会被他们私下里耻笑的对象,所以没有人上前劝阻。
然而,到底是那位尚书家的二小姐性情更加爆裂些,她快步走着,就要挥起手,上前扇阿九一个大巴掌。
不过,自然是意料之中的被阿九拦了下来,阿九到底也是从最残酷的战场上走出来的人,一个深居闺阁的女子怎么可能奈何的了她?
她将那女子向远处推拒,连一句话也没留下,只是看着虚空,放空着神思。
她的母亲到底人在何处?她厌恶这个与她而言陌生至极的世界,如果可以,她想回到从前的生活,哪怕会用好脸色看她的只有阿爹,她也是愿意的。
但是,现实之中,二小姐觉得自己被这样作弄没了面子,更是恼羞成怒,几乎是大喊大叫着要掀翻阿九面前的案几。
“阿九?”
这呼唤她的声音,那将她从想象拉回了现实,她顺着那声音看去,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秦姑娘?”
正在阿九疑惑不已的时候,秦眉眼疾手快地把阿九往旁边一扯,使她免于被案几上的东西砸了一身的遭遇。
眼前的正是与穿着与京中名媛相差无几的秦眉,她换上了京中最流行的服饰,画上从前从未有过的浓艳妆容,她分明模样没有改变,可那猛然间的一眼,就会让人觉得她变了。
“你在这里?”阿九有些庆幸又有些疑惑,庆幸在于秦眉仍然活着,疑惑在于她如今的模样,她仿佛是被归化的人,明明外表已然与在场的姝丽无异,但是却仍然有着那一种十分的违和感。
阿九看得出来,秦眉分明更想直接冲过来,拥抱她,但她却紧紧地克制着,学着她在这承安伯府见过的每一个人的模样,温和有礼,冷漠疏离。
但是阿九依然发自心底的高兴,她冲着秦眉露出了这几日以来最灿烂的笑容,上前拥住秦眉说道:“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不管怎样,在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她唯一熟知的秦眉仍然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秦眉被阿九这一抱有些愣神,但很快就露出了笑容,那眼角还透露出些许即将流出眼眶的晶莹的光。
“我真的没有想到过在这里见到你,阿九。”
然而感人至深的重逢很快就被令人恼火的声音打断了,只见那位袭击失败了的二小姐面对着她们两个,像是被戳到痛脚的野兽般嘶吼着:“原来都是从边塞来的乡巴佬,难怪认得这样亲。”
“邢二小姐,”一位雍容的夫人在一众仆妇的簇拥着走了过来,她看着那位二小姐,眼中流露着难以言说的厌恶,似乎是不止在于邢二小姐这一系列不可理喻的行为,“你若再如此做派,就休怪我请你出去了,到时候就算是镇北王亲自来都我也不在乎。”
承安伯夫人口中的镇北王似乎是能够镇住邢二小姐的人,于是那位暴躁的小姐安静了下来,只是愤愤不平地瞪了阿九两眼,便转身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承安伯夫人之所以办这一场宴会,原因只在于她的儿子已然快要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她想为自己的孩子物色位好姑娘。
那找她过来做什么?听出了承安伯夫人意思的阿九疑惑地想着。
“承安伯夫人一向是个滴水不漏的人,更何况,你与最近最炙手可热的唐大将军是一道的,她大约也存了借着这一回与唐大将军攀些交情的意思。”秦眉熟练地为阿九解答道。
阿九了然地点着头,转而问向了秦眉,她说道:“也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是怎么来到京城的?又是怎么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