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见不平少有人伸手,忽逢故人杜安菱摇头。
那头,少女显然是被家里人抛弃了,孤零零一个人在一边站着,不解自家父母凭什么那样无趣。
她父母抛弃了她,换得家中其它人生活下去。
这情境不和自己的过去一样——杜安菱上前,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倒不是她慈悲为怀处处行善,而是真正遇到了的事情不好再回避。发生在眼前的事由不得她考虑,财主的伙计正一左一右押着少女远离。
她快步跟上去。
村子不大,几条路拼成一个“井”字。往偏北的方向出到交叉口,再往西头一折就向着大路走去。
大路那也有村子,路边上牙店什么的不止一两家。
杜安菱想的就是中途截下这少女来。
自己宅中单就一个陆红花也太少人了,自己“买”几个人回去也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更何况到那“杜宅”中,比其他去处好上太多。
杜安菱如是想。
……
追上了,路已经走了一半。
田野中土路很长,两边杂草没到大腿高。没有树木遮阴,烈日炎炎炙烤得杂草焦黄,脚步踏在干硬的土上动静不小。
几个人就这么在路中间顿住。
阳光照射下来,那头两伙计脸上有些不情愿。一个长得高的偏着头,看向杜安菱的目光中有那么一丝不敬。
“学人家土匪半道抢人?妳这外乡人倒是有出息。”
学土匪?杜安菱觉得那人说话不太对。
自己这“外乡人”确实邻里皆知,可自己一没抢二没偷的,怎么又“学土匪”了——这拦路抢人也是有些可笑的指责了。
“我如何又学土匪了?”她问。
“这个。”那人一指少女,再指向杜安菱——“妳不是想要强买下?”
“这不就是那土匪行径?”
那人笑着,不忘跟同伴玩笑。
“我看那些外乡人啊,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抢了土地又抢人,成天让东家生气!”
这些,自然是一字不漏进了杜安菱耳中。
……
伙计嘀咕总会让杜安菱认清许多问题,就比如今日场景。
她知道那些财主地主可能会不那么接纳自己——毕竟自己也是地主的身份,一下子购进那样多土地,岂不是让他们趁灾置地的愿望落空了?
还有自己那三成地租低其它人这样多,自然让其他地主不怎么好意思再收四成乃至五成的地租——杜安菱知晓自己已经惹来公愤。
那也没办法。
一步步走的是眼前路,杜安菱知晓自己不能为过去的事情徘徊犹豫。现当下的问题是眼前那少女,杜安菱不知自己是该打道回府还是继续跟下去。
决定了,看着那财主卖人给谁。
自己出个高价来,也许可行。
想着,脚步不息。眼前已经看得见那房屋一片,那头牙店下边站着个人影。
人拉着马车,坐在那里的木椅上,活脱脱一个老板样子。
莫名的,杜安菱觉得熟悉。
……
确实是熟悉的人。
那头人一个“杜娥”的称呼带着犹豫,却让杜安菱心里一阵不平静。
那是春月楼的婆子,她还是认识的。
“俞嬷嬷?”她带着肯定。
“半年了吧,过得可还好?”俞嬷嬷笑了,她作为春月楼里的老人,见过了不少从楼里面走出去的姑娘的,如何看不出杜安菱从今处境?
这个“杜娥”过得应该还行,应该是安顿下来了,可生活依旧有不少不如意。
“还好,多谢记挂。”杜安菱说出话时稍稍低头,这让俞嬷嬷更加确定她受过什么委屈。看了下那两伙计带来的少女,眼珠一转——“有什么事进去聊。”
就在那么些人眼前请杜安菱进了内室去。
俞嬷嬷进了内室就摊开手掌,一副“放开谈”姿势:“杜娥,可曾想过回春月楼里,当个教琴的人?”
这句话在杜安菱心底激起涟漪。
……
回去,教琴?
杜安菱确实有过这么样的想法——相较于春月楼里面的风平浪静,这半年的生活让她体验了不少波澜,多少不如意。
回春月楼的念头曾经多次冒出来,夜深人静时,她不知多少次后悔当初归家的决定。
可现在?
现在她可以回去,也可以继续呆在这里。
回去了,就是那生活安定的教引婆子,春月楼里面教导新来的姑娘抚琴;若是没有回去,就是在这偏远地方当个地主,各种烦心事不息。
她有些犹豫。
她心底是渴望平静的环境的,可另一个声音告诉她,回去了,这半年就前功尽弃。
她将继续过以前的日子,谈不上全新的一段人生经历。
这样吗——杜安菱心底忽而涌上来一个想法,击破自己多少迟疑。
自己应该继续呆在这里,留在这偏远之地!
她不后悔这样决定。
……
看到了她眼里的挣扎,也看到了她最终的坚定,俞嬷嬷知道这“杜娥”是回不来了。
回不来就回不来了吧,“松雨”琴在她女儿手中一样焕发光彩,春月楼里的琴师依旧是京师闻名——想到这,她一笑。
“不回去就不回去吧,令爱过得不错,要不要帮忙带话过去?”她问。
带话吗?杜安菱一想,反问了一句“有无笔墨”。
“自然是有。”
问笔墨就是写信,这东西俞嬷嬷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