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旷路曲折,马驼砖瓦行迟迟。
最是此时最麻烦,怀王寨伙计牵马回来带过声声响鼻声音,看那边道路通向村庄里蜿蜒曲折,最终到杜宅附近拐进去卸下新的砖瓦。
伙计搭起不短的竹梯子,搭在房檐下很是高。
杜安菱在屋子中转着,转到正门外看那竹架子搭起来。
胡书生自然是跟着来的,看那伙计上下忙碌多少有些自得——看向杜安菱问了句“这看来如何”。
如何?
杜安菱也想问是如何,却疑惑那怀王寨里面人如何会那么多瓦匠才会的事情。
终究是被胡书生发现征兆,说一句“怀王寨里面什么事都不是自己办着来”相对。
“那深山里一开始也只是片荆棘丛生的地方。”他如是道。
看得出神色中蕴藏的得意,杜安菱有那么些无言以对。
这就是那匪寨智囊?
怎么看起来不太像!
……
工人上下忙乱,稚子一旁观看。
杜瑜若显然是熟识这一方多少山匪的,在架子下四处观看时不时还叫得出上面人名字。那些个正在处置旧瓦的人听了这样的话纷纷回头,看过来目光并不是那么友善。
他们不怎么喜欢杜瑜若。
也难怪他们如此——所谓“一荣俱荣”后面有着“一损俱损”,而杜瑜若举动让那头“俱损”。
胡书生失势固然是他建议失误的责任,可关于自己上面人的东西是不能抱怨的——于是一切都抱怨到杜瑜若身上来。
也算得上是一种迁怒吧——可胡书生偏偏还和这“罪魁祸首”走得那样近!
于是对杜瑜若的行为也就更生气了——奈何这颇有自知之明的少年还有恃无恐!
于是上上下下就有了那么一种奇怪的情形。
这情况看得一边杜安菱不知道多么心慌,走过来就要训斥。
却被胡书生拦住了。
为什么拦住?杜安菱看过去目光有着不知道多少不满。
“令郎说的是对的。”胡书生说。
对的?杜安菱有些傻眼。
杜安菱没怎么看出来。
……
“杜家娘子?”
见杜安菱一时间有那么些不解,胡书生问起来带着些许疑虑。
杜安菱只不过是一时被胡书生的话带进去了,这一下也看清楚木架上众人运作,听到边上人问话时回过神来——这一回过神来就是答话了。
“他说的是对,却没有全对。”她说。
胡书生向来是倾慕杜安菱才学的,这一会更加有了兴趣:“愿闻其详。”
愿闻其详?
杜安菱倒是毫不畏惧地说了话——“这样确实快了些许,可屋顶上的重量太不平均。”
这样吗?胡书生一看,到了屋顶上的人果然是偏在一方的——他微微点头。
“杜家娘子可有破解之法?”他问。
杜安菱摇头,说一句“只能慢点拆了最后的瓦”云云。
终究不算什么大事的,只不过胡书生还是问了句。
“杜家娘子学过如何造房作屋?”他问。
“并不知晓,不过过去多少看过些。”
她回答,跟着绕着屋子转了小半圈。
……
看那四面也都做好了准备,杜安菱倒不好说些什么来了。
心里面知道这所谓“匪众”真按照自己心思办了事,她还有什么好说?心中疑惑与日俱增,不知道那胡书生又想着什么。
难道是所谓“久留”?
杜安菱自然是记得这些话的,不过“被告知”和“真面临”是分开的两码事。
她知道他们要留几人下来看着瑜若,日子一天天逼近让她忧心。
真要面临了,便是心里面忐忑不安。
其实有那么些觉得不妥,毕竟一个“久住”总会发觉——可是!
她问了那所谓“日后事宜”,却听得如下语句。
“杜家娘子,切勿太过担心。若真要说就是赶考的书生暂居。”
这样做?
杜安菱总有些心虚。
……
终究要一步步走回宅邸里,却发现四周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大波人。
一看就知道是附近村民,毕竟修缮这大宅动静不小。
有几个村人是胆大的,看见了杜安菱就上了攀谈。
说什么“从哪里雇来那样多做工的”,想要杜安菱回答。
“是从城里面雇来的。”杜安菱撒谎却是平常语气。
却看见那又一个村人插嘴,说一句“倒不说是集齐众人魂魄炼的。”
这句话很快激起村人共鸣,他们大多是热衷于“志异”的。
“如果这样,我的天,究竟要多少人魂魄!”
“你就不懂了,人家外乡来的,不知道来之前屠了几个村!”
“这岂不是有些血腥了?”
“她不是山妖化形吗,谈什么血腥不血腥!”
看得到那众人哄笑,杜安菱倍感世道险恶——退回屋子里,依旧迎上胡书生。
不知为什么,这“胡书生”倒比那些个村人顺眼些——杜安菱极力要否认这件事,可终归是无效的。
“杜家娘子舍得回来了,却不知所谓‘山妖化形’什么可还不错?”他问。
杜安菱心中仅有的那么一丝好感霎时一干二净,瞪过去目光满满杀意。
“杜家娘子还请见谅,不过是随便说说当不了真。”
胡书生倒是真诚一拜,随后指点着地上砖瓦,谈些要事来。
“那些还好的旧瓦依旧是铺上去,屋顶上下面用旧瓦,顶上换新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