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丫鬟早就备下了水,一番洗漱以后,高竟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等候在花厅的老大夫进来诊脉,半响后,摇了摇头,刚出帷幔,便对着暗暗垂泪的明珠郡主道:“世子的病,这汤药喂下去反复呕吐,没有效果不说,肠胃也受不了。”
“照这个情形,郡主心里早作准备,只怕......只怕过不了这个冬天!”
“庸医!”
“滚!”
“给我滚!”
......
明珠郡主狠狠地瞪视着大夫,声音凄厉冷寒。
老大夫心神一抖,连忙速速离去。
龚嬷嬷见郡主越发生无可恋的样子,给她披了一件披风。
“郡主,咱们尽力了!”
“当初小世子在胎里就受了伤,能活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了。”
“您虽说出身王府,尊贵不凡,可这嫁了人的女子,终究已经是别人家的人了。”
“您三年没有回去,国公府里早已遍布那个贱人的眼线。”
“过完年过,我们便回去吧,您还年轻,好歹再要一个孩子。”
“呵呵......”
明珠郡主哭着笑了起来,她这一生,从来都是高高在上。
父王,母妃宠她,皇伯父也宠她。
她自小要什么有什么?
唯独高鸿,那个男人可真是狠。
虎毒不食子呢?
竟儿在杭州府养病三年,他硬是三年都不露一面。
罢了,她早就死心了!
“嬷嬷下去歇着吧!”
明珠郡主不想再听嬷嬷唠叨了。
她这一生,只有一个孩子,那便就是竟儿。
竟儿若是有个万一,她也不会让那个贱人好过的。
所有人都不要好过。
龚嬷嬷见劝不懂她,也知晓现在这个时候,说再多都是徒劳。
她轻叹一声,带着丫鬟退了下去。
留了两在门外守着。
病床上的高竟睁着眼睛,一眨一眨的,圆溜溜的眼睛凹陷下去,周围都是浮肿的,那颜色很透明,能够看到里面的血丝。
明珠郡主拿了一个靠枕,睡在他的旁边,抱着他,暗暗哭泣。
小小的高竟心疼娘亲,他伸手抱住娘亲,然后道:“娘亲回去吧!”
“我好不了了!”
明珠郡主感觉心跟刀子在割一样,儿子的话让她感觉无比心酸和绝望。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竟儿,娘会陪着你的!”
“到哪儿都会陪着你,别怕!”
明珠郡主亲吻着儿子的小手,脸颊,额头。
曾经她以为她是爱高鸿的,可是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当初的自己,不过是虚荣心作祟而已。
她不爱高鸿。
可是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了孩子。
如果当初不是为了那一口气,她就不会见红。
孩子生下来也不会有心疾,都是她的错。
她的嘴再硬,再犟,可是夜深人静,抱着儿子的时候,她也会后悔,也会难过。
是不是她拆散了人家,所以才有的报应?
明珠郡主抱着儿子,暗暗哭泣着,感觉生命里最最重要的宝贝,已经开始,慢慢地,要从她的手中消散了......
她的儿子,是她的命啊!
她的竟儿这么乖,为什么要遭受这一切?
“娘,我怕!”
小小的高竟缩在娘亲的怀里,声音软软的,抓人极了。
明珠郡主,抱着他,抚摸着他的背脊,一声声地道:“别怕,别怕,娘在这里,娘在这里!”
院门外,两个小丫头听到那母子俩的呢喃,暗暗擦了擦泪水,无声地悲戚着。
突然,一个黑影落在门前。
两个丫鬟惊惧过后,敲了敲房门。
明珠郡主面露不悦,小小的高竟还在她的怀里颤抖着,她谁也不想见。
可门外没声音,只能是暗卫来了。
高竟推了推娘亲,小声道:“娘快去吧,我等你回来陪我睡!”
明珠郡主的心又是一酸,随即起身往外走。
她推开门,两个小丫鬟退到一边,暗卫跪地道:“启禀郡主,近日杭州城里有对世子非常不好的流言!”
“什么流言?”
明珠郡主道,谁敢诋毁她的儿子,她跟谁拼命!
“楚家六老爷,以为世子寻找大厨的名头,设立了一个厨艺大赛。”
“要想参加这个大赛就必须要交五十两的报名费,而现在报名的人已经有一百五十二位了,可是选取一位能够给世子做吃食的,才奖励两千两。”
“现在外面都在传,说楚家借着小世子的名头聚敛不义之财,分明是想折小世子的寿。”
明珠郡主的拳头狠狠地握起来,面露冷戾之色。
她在楚府,每年都奉上白银万两。
可竟然还有蛀虫想要借着她儿子的名义敛财?
想着是以她儿子的名义,她不好反驳,因此有恃无恐!
“哼!”
明珠郡主冷哼一声,随即对着暗卫道:“明日一早,你去贴出告示。”
“就说楚府的报名已经截止,并且奖励从白银两千两到白银一万两,只要能让小世子想吃东西,并且吃下不呕吐,便算头名。”
暗卫闻言,立即隐退。
旁边的小丫鬟凑上来,面满愤慨道:“郡主,这件事要给报给老太君吗?”
明珠郡主摇了摇头。
“外祖母身体大不如前了,凭这件事,我那六舅父还不敢跟我翻脸。”
小丫鬟闻言,便退下了。
夜色很凉,明珠郡主看着黑漆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