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张金辰的府邸,亮了一夜的灯。
下属陆陆续续来,有的见到了张金辰,有的没有。
可这更让整个尚书府气氛阴冷, 人心慌慌。
鸣冤的高架擂敲响以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看到底是哪个贪官污吏这么倒霉?
竟然遇到硬骨头了!
可没有想到,这块硬骨头竟然连过三关,而且还见到了皇上。
皇上收了状纸,还命人抄写粘贴。
短短不过几个时辰,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都知道了,一夜之间,高高在上的张金辰又着道了。
这一次,又是另外一个算不得胳膊,但却能算三根手指头的马振海。
马振海刚上去没有两年,巡查灾区州府,以防贪官污吏趁机鱼肉百姓,贪污赈灾的银子和粮食。
这份差事,还是张金辰提起,吏部尚书文世鸣复议,然后定下来的。
谁知道马振海竟然那么胆大,跑到人家定南府去,连知府衙门都接管了,栽赃陷害,屈打成招,妄图攀连。
连周围的县衙官员都看不下去,还联名一份诉状。
当地的老百姓看不下去,联名了一份诉状。
当地的酒楼馆子看不下去,联名了一份诉状。
渍渍.......这要不是到了天怒人怨,这些人都疯了不成?
而且那些联名诉状上,分明写得清清楚楚,陈家乃家世清白,品行端正之户。
祖父与父亲虽然早已过世,但生前是当地有名的读书人,仗义心善,面慈仁心,有秀才功名。
哥哥更是战死沙场,忠贞报国。
陈青云虽为小小秀才,却又持重内敛,与自愿上门守了望门寡,照顾婆婆过世的寡嫂相依为命。
陈青云得明德大师指点,一首丹青出神入化,如今已是赫赫有名的画师,真正到了一画难求的地步。
嫂嫂厨艺了得,在定南府开了十三家《食香阁》,另有挂着陈记招牌的酒楼不计。
叔嫂二人本以为日子越过越好,却不想人祸已致,嫂嫂深陷牢狱,自知难见天日,故而让小叔将所有家产经数变卖,修桥铺路,买粮筹工,做尽善事。
陈青云自幼与嫂嫂一同长大,感情亲厚异常,当即变卖家产,尽数给予了各方工头。
而他则两袖清风,只盼用自己的性命来为寡嫂洗清冤屈。
那些状纸念起来,字字啼血,哀哀凄然。
京城里所有百姓都在讨论这对叔嫂,好似暑气极盛的京城又突然掀起了一股热浪。
自愿上门守寡,还服侍到婆婆过世,可叹真是一位贞静贤淑的好媳妇。
照顾小叔长大,又自创家业。勤劳操持,坚守本心,可叹真是一位温婉善良的好嫂嫂。
可惜却造此一厄,自知深陷囹圄,便将家产尽交付小叔之手,望小叔用来为修桥铺路,做下好事。
小叔耿直善良,赤子诚心,对嫂嫂又恭敬有加,当即谨遵嫂嫂之命。
如此门户,虽孤寡难听,可到底有情有义。
百姓们纷纷猜测着,也许那个马大人就是为了人家产去的,所以陈家才急急地拿出来做善事。
可宁愿拿来做善事都不去贿赂贪官,还上京挨板子,滚钉板,受鞭刑,只能说这个陈青云真是一位风骨铮铮,不输气节的人物。
再者,这两年他的画慢慢流入京城,不知道多少才子佳人奉为在世画仙之作,又见他诉状字字珠玑,啼血催泪。
大哥边关殉国,母亲缠绵病榻,他本意暂停求学,可嫂嫂不畏人言,梳了发髻就过门守寡。
而后母亲病逝,家境贫寒,嫂嫂有食先紧他吃,有衣先紧他穿。
她在书院厨房当厨娘,钻研厨艺。
他在书斋埋首抄书,赚取银钱。
二人相依为命,已过五载有余。
奈何眼见愁云散去,却忽来疾风骤雨。
......
满京城的姑娘们被“譞雲居士”的画卷所迷,却不想其中由来如此艰辛。
国子监的学子们气愤填膺,各家寻着各家的关系,暗暗打听真伪。
正值柳成元,谢明坤,张华,三人来京城已经快三年了,自然融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子。
他们同出自齐瀚门下,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多方打听之后,发现陈青云所言句句属实,而且其中内情,更颇为感人。
因此整个京城在一夜之间,就刮起一道叔嫂之风的传奇故事。
......
议事厅中,捏了捏跳痛的眉心,张金辰嗤笑道:“不远千里,以权压人,只为图财?”
“荒唐!”
郭方毅的心头一跳,不过出事的不是他,没有多大感觉!
他们不信,可人家既然都告到京城来了,光是这几份诉状就能让马振海从此翻不了身。
这下级告上级的不在少数,可人家几个县衙都跟着凑热闹,可见马振海多不受欢迎啊。
或者说,陈家叔嫂太受欢迎了。
人家已经掌控了先机,赢得了民心。
再则,就是人家不靠关系,光是过了告御状这三关,将事情捅到皇上面前的这份霸气,郭方毅还是十分服气的。
“大人,您看我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郭方毅出声道,马振海明显已经是废棋了。
说不定还会影响文世鸣。
张金辰接连在陈青云的手中吃了两次大亏,如何能忍?
“呵呵,好得很!”
“这一次又要逼我亲自动手,小小年纪,手段层出不穷,到是我小看他了!”
张金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