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正式开始,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不过是看看歌舞罢了。卢玠依旧单手支颐百无聊赖地靠在椅背上,时不时回一回众位公子小姐敬过来的酒。
李晏唐中途喝得有点高了,他也举着酒杯,高声说道:“世子!咱们都是亲戚,你马上就要迎娶我妹妹我是个粗人,也就不顾及那么多了!这出霓裳羽衣舞,是我特意给世子安排的,怎么样?好不好看?”
卢玠不悦,把酒杯搁在矮桌上,溅了一滴酒水出去。然而李晏唐这粗人继续说道:“世子,我这个郡主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她心里一心一意都是你,你可要赶紧娶她呀,要不然我们老李家可舍不得把她嫁给旁人!哈哈哈哈!”
李晏唐红着脸,哈哈地蠢笑着,不时还冲着李徵玉伸大拇指。
卢玠冷色道:“关我的事吗?”声音不甚大,却清冽冽地谁都听得见。
众人顿起一阵嘲笑之声。李晏唐醉醺醺地睁了睁眼,显然没听见方才卢玠说的什么。李徵玉尖见状连忙劝道:“哥哥!世子面前,你也喝得太醉了!快快下去喝一碗绿豆汤,解解酒气,要不然……”
李晏唐敞开胸毛,不可一世地说道:“怕什么?本将军、本将军没醉,是不是、世子?!”
卢玠拂袖而去。
沧溟上去浇了李晏唐一杯冷水,恭敬道:“将军,您醉了。”
李晏唐猛然被浇了一脸水怒不可遏,但是见到沧溟的身影,又不敢发怒,只得指桑骂槐道:“去!这酒也太烂了!”
沈曦宜倒是不关心李晏唐,她见卢玠出去了,也跟沈占秋接口说自己出去醒醒酒。没走多远,就看见卢玠站在花甸,一脸烦躁地揉着太阳穴。
沈曦宜踮起脚尖,轻轻捂住他的眼睛。他握住她的手,回过头来,叹道:“就知道是你。”
沈曦宜笑道:“我素来知道世子爱早退,不过今日这早退也太早了些。”
卢玠薄怒道:“里面的乌合之众太多,弄得乌烟瘴气,我到外面来透透气。”又有些无奈地言道:“为了见一面,我把全城的人都邀请了一遍,方不显得我独独邀请你沈家一人,可真是委屈死我了。”
沈曦宜心中动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低声道:“真的很麻烦吗?那你早点把我……娶回去不就完了?”
“嗯?”他一开始似乎没听见似的,随即笑逐颜开,“怎么,今天的你倒不像你了。之前我可从未听你这么直白地说话。”
“讨厌,”沈曦宜松开他的袖子,转身欲走,他忽然从后面抱住沈曦宜,恳然道:“曦宜,别走。就这么让我静静地抱一会儿,行吗?”
卢玠平日说话都是说一不二,甚少有这般软软的语气。沈曦宜跌倒在他温柔的怀抱中,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独有的淡淡桑叶香味,觉得惬意极了。
不过她很快清醒过来,摇摇头道:“不行,李徵玉他们要是一会儿出来看见你和我,可怎么办?我已经树敌够多的了。”
“怕什么?”他继续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不以为然,“你是我夫人,我是你夫君,两个人即便如胶似漆,又有什么不对?容不得外人说一句。”
沈曦宜默然,闭上眼睛,享受着和他的每一寸时光。只听他缓缓道:“这段日子,我身边没有你,我总是想着能够干脆撇下这一切,管什么世子还是爵位,一走了之算了,到一个美人人和你我的地方,我们盖一座小木屋,种花种草,再养一群孩子,那才是人过的生活。”
沈曦宜歪头不给他亲,他便吻着她的发。沈曦宜道:“你这是在安慰我吗?我这两天听到一点风声……都是……”
“不要听那些混账话。”他似乎连解释都懒得解释,烦恼道:“是不是李晏唐去你家闹了?这天杀的,就仗着自己西北战事侥幸胜了,便在圣上面前不知天高地厚,逼着我娶她妹妹。你想想,李徵玉,那是貌若无盐、味同嚼蜡,跟你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多看她一眼都烦。”
沈曦宜忍俊不禁,卢玠说李徵玉貌若无盐,那可真是说屈了。李徵玉打扮起来,不说有杨贵妃美,那也得有半个杨贵妃美了,她若是貌若无盐,那天底下还有美人吗?
不过这话叫沈曦宜听起来却很舒服,沈曦宜回过头来,在卢玠下唇上蜻蜓点水般地一吻,道:“你说真的吗?谁还没有年老珠黄的一天,原来你只看重我的脸。”
卢玠环着她的腰,玩笑道:“难道你不在意我的脸吗?等到了有一天我变成了老公公,你变成了老婆婆,咱们俩也就想看不厌了。”
他说罢这话有些黯然神伤,他们两个人,都在红尘中,却隔着千山万水,眼下还没有呢,白首与共又在哪里呢?
卢玠滑花了这么大价钱果然只为了见沈曦宜,整个宴会几个时辰,他几乎就全程没在,与沈曦宜找个僻静的角落说话,沧溟就守在门外,抵挡着过往偷看的丫鬟小厮。
他依旧是这般我行我素,认定的事情也不计后果,只是一味地去做。沈曦宜靠在他的话怀里,每时每刻都有种抓紧时间的错觉,老是感觉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相见。
说白了,她与他之间的事情到了这么个地步,若非谈婚论嫁,两人谁也不能安心。
偏生就有个李家横亘在中间。
而且李家那位大将军李晏唐不是好惹的,这家伙是个粗人,又一心为了妹妹李徵玉认定卢玠这个妹夫了,为了达到目的,不惜追到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