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见沈曦宜态度并不热情,把披风搭在自己手臂上,假若无奈地说道:“你是不是很怕本太子?干嘛行事老是小心翼翼的。”
怕?
沈曦宜偷偷望了眼眼前这略略富贵相的少年,怕之一字还真是说不上来。
可是她不知怎地,就是很排斥眼前这个人。——明明这个人那么无害、那般地没有架子,甚至比皇后等人给她带来更大的安全感。
刚才自己因为坤宁宫里的催眠术,是表现得过于冷漠了。
于是沈曦宜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态度,轻咳一声,道:“太子殿下,您别误会……方才,小女子确实有些魂不守舍,所以才怠慢了太子。但请太子相信,小女并不是针对太子,实是……太过彷徨迷茫所致。”
赵连朝脸色笑逐颜开,释然道:“原来是这样。你心里有什么心事?不如跟我说说。”
沈曦宜疑道:“太子殿下不要日理万机吗?今日为何这么闲,还要听小女的故事。”
赵连朝不以为然地噘了噘嘴,“你不知道,本宫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些恼人的太傅出来走一走,正好遇上了你。你就暂时把我是太子的事情给忘了吧,说点有意思的事情给我听。”
沈曦宜见他这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哪里像一国的储君?分明就是一个逃避私塾的少年。
“那我说什么,太子殿下都不会放在心上?”她轻轻试探道。
赵连朝热忱满满,垂下头低声对她道:“诶?你这么紧张,是不是要说什么不可高人的秘密?”
沈曦宜无奈地摇了摇头。
赵连朝笑了一下,“那也没事。只要是些有意思的事,是不是秘密也无所谓了。”
沈曦宜沉吟了片刻,也不知这太子是毫无城府,还是城府太深故意装出这么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不管怎么样,她心里有些话实在是不吐不快了,一时问道:“你听说过……催眠术吗?”
赵连朝:“……什么?”
沈曦宜只好又凑近他耳朵,稍微放大了声音,“催眠术。太子殿下听说过催眠术吗?”
赵连朝愕然地睁大眼睛,茫然摇摇头。
沈曦宜暗叹了一声,心想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怎么这么一点事逢人便说?见太子这副迷茫的神色,不把她当成疯子抓起来就是好的。
“嗨!”赵连朝忽然眨了眨眼睛,“别拉拉着脸啊?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来着。催眠术,谁没听过啊!”
沈曦宜追问道:“那太子殿下是从哪听说的,又可否知道宫里有没有兴过催眠术。”
赵连朝犹豫了半晌,道:“你这话问得实在唐突,宫中向这种事那都是犯了忌讳的,你居然敢就这样直接问出来。”
沈曦宜低声道:“……是。是在下唐突了,可是……”
“可是我们刚认识,你又这么信任我,我就权当替你保守秘密了。”赵连朝青莲般地笑了一下,转而有沉声道:“我能问一下,你问什么要问这个吗?”
沈曦宜没想到赵连朝会刨根究底,而她不知赵连朝心中所想,不敢贸然将心中的疑虑全盘托出,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有人对你使了催眠了?”他仍紧追不舍地问道。
沈曦宜只好含糊地答了嗯字,赵连朝自顾自地托腮转了几圈,道:“话说回来,你知道我一个堂堂太子为什么要出现在御花园里吗?还跟你糊里糊涂地说了这大半天的话?你就不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吗?”
他说的也是沈曦宜的心声,沈曦宜如实答道:“确实不可思议。方才我问了太子了,太子只说是从太傅们手下逃出来偷闲的。”
他面色上浮现出一种极其疑惑而诧异的神色,半晌把捏着下巴缓缓道:“我这么说,你就信了?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就这么孤零零地一人来到御花园了,连贴身姑姑银铃居然也都没跟着。”
沈曦宜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人说话颠三倒四的,也交代不清楚,不是没睡醒,就是还在梦游中。
“你觉得我是痴傻的?”他瞥见沈曦宜的神情,直言不讳地问道。
沈曦宜抿抿嘴唇,低头说道:“在下不敢。”
“不敢?”他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来任何的生气,仿佛在讨论一件十分与己无关的事情,“你虽然嘴上不敢说出来,但心里就是觉得我是个痴傻的,连自己为什么出来都记不清楚。——可是,我十分清醒地告诉你,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这下沈曦宜彻底蒙住了,天啊,赵连朝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过这样惊愕而疑惑的感觉只是在她的心头一闪而过,很快地,她如被雷劈中一样,就在那电火惊石地一瞬,似乎猛然间明白了什么。
“我记得我正在书房里温习《贞观政要》,正读到艰涩的地方,看得眼睛有点酸疼。银铃姑姑给我送莲子羹,我就好像是全然没在意一样,不知不觉地,就这样失魂落魄地走着,走着,什么感情都没有,仿佛一坨行尸走肉。到了御花园,迎面看见你——你的样子跟我一样……”
赵连朝碎碎念着,后面还说了一大堆细节,但沈曦宜已经顾不得听了。
她心里隐隐有一个可怕的念头:那就是赵连朝刚才被催眠了。冥冥之中,他是被人或是某种指令指使着,来到了御花园。甚至与自己的相遇,跟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受人催眠才做出来。
沈曦宜浑身猛然冷汗遍布。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就是有人故意要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