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常者,你这几日都看见过沈姐姐吗?”小幺桑从他的肩头轻轻挣脱出来,“我怎么感觉……都好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过她了。”
孙常者低头道:“我好像也好久不曾见到她了……说来奇怪,我这段时间居然就像是没有这回事一样,到底是疏忽大意了……不过,你那个梦应该只是个梦吧?”
“这不是我问你的吗?你怎地反过来问我?”小幺桑惴惴不安地盯着孙常者。
“我心里也没主意。”孙常者的语气沾了些许沮丧,“听你这么说,我都有点拿不准了。”
小幺桑一惊,顿时浑身发颤,“别啊,你不是说都是梦都是反的吗?”
“那是在平时。”孙常者垂下脑袋,“咱们明天先不去采办药材了,咱们先去看沈妹妹。”
两人一夜无眠,仅仅是因为一个梦的缘故。
都说梦能通灵,却不知是真是假。
然而是夜,暗流汹涌也确实变成了惊涛骇浪——
天色未明。
沈曦宜听见一阵喧闹声,是叫门的声音。
头好痛……偏偏就是睁不开眼睛,也使不上力气……
还没等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就听见“轰”地一声巨响,门被横腰踹开了。
沈曦宜顾不得疼痛,倏地一下坐起来。
这一看之下了不得了……她和太子赵连朝衣衫不整地躺在榻上,赵连朝还在酣睡,两个人的衣襟纠缠在一起,而她手里还拿着一把玉如意——那是赵连朝的!
沈曦宜倒吸一口冷气,巨大的震惊和怒火几乎将她腐蚀个干净……
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昨天——也不一定是昨天了,她在竹林里遇见了赵连朝,随后碰上了皇后身边的楚巫,随后就不省人事了……
醒来以后就在这里了。
不用说,事情的原委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是有人趁着她昏迷的时候将她搬到这里来,连同着太子一起,都像行尸走肉一样,把自己和他放在一张床上。
其目的不言而喻……
沈曦宜深深吸了一口气,其惊恐与寒冷难以言说。
湘竹带着一帮子人过来说是清理门户,连同着皇后、楚巫、李徵玉都来看沈曦宜的好戏。她们乱乱哄哄地闹成一团,对着沈曦宜指指点点,皇后嘴角的冷笑像是万年寒冰一样,充斥着不屑与恶毒。
“皇后娘娘,今日嬷嬷来报说不见太子,让奴婢帮着到处查找,没想到……居然是现在这一幕……”
李徵玉的脸上带着笑,皇后脸色阴沉沉的,焦急地说道:“看什么?家丑不可外扬,还不快点叫人都退下去。”
这时候赵连朝也揉着眼睛醒了过来,沈曦宜无奈之下,叫道:“谁也别动我!”而周围人高马大的侍女根本就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径直将她朝外边拖了出去。
沈曦宜还没弄清楚事情的原委,莫名其妙地就被扣上了“勾引太子、魅惑君上”罪名,她心有不甘,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一把从旁边那两个侍女手中挣脱出来。
“快捉住她!她疯了!”李徵玉后退一步,大声指使道。
“谁敢!”
沈曦宜挥动的指甲无意间滑到了李徵玉的脖颈,“蹭”地一下登时溢出鲜血来。加之她眼下黑黑的眼圈,还有疯狂舞动的身影,看上去真如同疯癫的鬼魅一般。
楚巫在暗处阴笑着。
泪珠从沈曦宜的眼中滚滚流下,可她自己却感觉不到自己在流泪。场面一度变得甚是混乱,李徵玉大声沉诉着沈曦宜,皇后却不慌不忙,直到所有人都是一静,一个轻微的脚步声从最后面的地方缓缓走上前来。
沈曦宜衣服也撕破了,胸腹中还有一股极近的恶心之感觉。就在这慌乱之中,她看清了来人的模样。——那张她日思夜想、望穿秋水的脸,此时终于出现了……这十多日以来,她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他们的重逢,可偏偏重逢得这样难堪。
周围的老妈子和侍女不约而同地让出一条路。卢玠身边没跟着沧溟,甚至连披风都没带,就是他孑然一个人,他方才目睹了一切,眼里是写不尽的失落。
沈曦宜一愣。
现在这如此窘迫的情形,但是她并没有回避卢玠的目光。
因为她,沈曦宜,从始至终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都没做,落得现在这个情形是因为皇后或是别人的暗害,所以她不必愧对他的目光。
如果他是她的良人……如果他真心爱她、懂她,他自然会明白……如果他误会她、苛责她,甚至因此厌恶她,只是证明他和前世令沉佑一般,都是无情寡义的负心人罢了。
皇后似乎有点惊讶似的,“玠儿,你怎么来了?”
李徵玉的笑容险些抑制不住,她就是想让卢玠看到沈曦宜如此水性杨花地一幕。赵连朝本来还在榻上不知所措地坐着,看到卢玠的身影,也慌忙穿上衣服坐起身来。
沈曦宜知道赵连朝年纪还小,顶多只有十六七岁,况且还把卢玠当成兄长和老师一样的人物,见他来了,自己一个太子反而局促不安。
卢玠并没有想象中的对峙或是多说什么,眉间多少有些震惊和怒气是肯定的,随即叫人来收拾现场的残局,并没有过多苛责什么。
他身上寒芒如霜,说道:“皇后娘娘。请把沈姑娘先安抚在侧殿。臣下待会儿想跟她亲自说几句话。”
皇后霎时间一愣,她注意到卢玠说的是“皇后娘娘”,自称也是臣下,却再不谈姐弟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