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宜是初三回到沈府去的,一方面算是新媳妇回门,另一方面,跟沈明霞好好说一说她夫婿的事情。
按理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曦宜就算有心为沈明霞谋划,也只应该跟沈占秋和邢夫人说就好了。只不过沈曦宜一向不大看得起这些世俗之礼数,偏生得前些日子与沈占秋、邢夫人闹出了点过节,导致现在她也不是很愿意见这两人。
左右这两人也不是很待见她,所以沈曦宜就直接去找薛姨娘了,然后再叫薛姨娘跟沈占秋说起此事不迟。没想到沈占秋这老狐狸早就嗅到了沈曦宜的味道,知道沈曦宜虽然嫁给了谢籍,还是跟世子藕断丝连,所以早早地就过来巴结。
沈曦宜心里素来知道沈占秋就是这副德行,所以看破也不点破,只管面子事就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见到了沈明霞,没想到薛姨娘还要在旁边听着。沈曦宜算计着这件事情到底是姑娘一生的事情,像什么薛姨娘、沈占秋之类的都是另有所图,总该先跟沈明霞说出清楚,然后再叫他们知道。
所以沈曦宜找个由头把薛姨娘给赶出去了。沈明霞似乎猜到了沈曦宜要说什么,一直红着脸,扭扭捏捏地也不肯坐下。
沈曦宜拉着她的手,道:“明霞姊姊,今日前来,并不只是回来看父亲母亲的,我还有一桩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沈明霞红着脸低着头,沈曦宜眼角瞥到了窗外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端是薛姨娘正躲在外面听墙角,于是便咳嗽了一下,故意道:“明霞姊姊,咱们到里屋说去,要是有人想要听墙角,咱们也不能叫她得逞。”
沈明霞并未意识到自己亲娘在偷听,沈曦宜说什么,只管听着了。沈曦宜藕清拿着的包袱里掏出几张卷轴来,将其细细铺开。上面一笔一划都画着之前卢玠说起的那几位公子的样貌、品行,还有一些官位,叫沈明霞先行过目,看重哪一个就直接画出来。
沈明霞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登时吓得眼睛红彤彤的,一张脸红得如同涨起来一样,捂着眼睛道:“姊姊,你怎么能给我看这个……我……我……”
沈曦宜温柔地把她捂住双眼的手拿下来,低声道:“明霞姊姊,你莫要害羞,此事可是跟你一声的幸福相干。你想想若是父亲为了指派了哪一个做夫婿,那自然也是好的,可是你自己未必称心不是?所以我才想着叫你自己亲自先过目一下,若是有什么不妥,只管跟我说,也好省去后面的许多麻烦。”
藕清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见着大小姐这样害羞,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下沈明霞更害羞了,几乎想躲到珠帘后面藏起来。沈曦宜叹了口气,把藕清这乱笑的臭丫头轰了出去,才好说歹说地叫沈明霞从新看画。
沈曦宜觉得自己还真像个操心的媒婆,只是这媒婆没有什么油水可拿,弄不好还可能里外不是人——但她为何还要这么做,可是就是不忍见沈明霞遭受跟自己前世一样的命运吧?
香炉缓缓发出青烟来,光阴一点一滴地过去。沈明霞细细看了半晌,只这个也红着脸好,那个也红着脸说不错,哪一个都中意。
沈曦宜直白了还不是哪一个都不中意,也不知道沈明霞是没主见还是眼光太高了,这么多花花绿绿的公子居然没有一个能入眼。
沈明霞见沈曦宜的脑袋歪向一边,战战兢兢地说道:“曦宜姊姊,我是不是太劳烦了……我不是故意的,这些公子,哪一位都是好的……”
沈曦宜心想您可别再说“哪一个都好”这种话了,再这样她就要崩溃了。
灵光一转之间,沈曦宜想起自己和卢玠就是在温泉行宫第一次见面的,如果叫沈明霞也能亲眼见见这些公子们,或许她就不会像这样摇摆不定了。
毕竟这些画作都是些老学究画的,这些人都是只讲写意而不写实的,人脸大致都是那几条线条勾勒,看来看去也差不多,也不管沈明霞难分伯仲。
沈曦宜兴致勃勃地跟沈明霞说了自己这个想法,沈明霞支支吾吾地低下了头,低声问道:“这……这合规矩吗?父亲……母亲……会答应吗?”
沈曦宜打断道:“这有什么好不和规矩的,这是再合规矩不过的了。而且那些人也巴不得见一见你。到时候咱们只要让世子稍微授意一下,咱们或者明,或者躲在暗处,全都随你,如果想叫孙常者过来玩也是可以的。”
“孙常者?”沈明霞蓦地有点陌生。
沈曦宜一拍脑袋,蓦然想起沈明霞平日里连门都不出,孙常者的名号虽然在京城里如雷贯耳,可是沈明霞却未必知道。
“没事……就是一个人……”
沈曦宜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孙常者那副独特的性格。
“你刚才说的……游园会,是真的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了,”沈曦宜生怕她害羞不肯出门,“这可是你一生的大事,如果你不想找个人草草就嫁了,我劝你还是好好斟酌一番。”
沈曦宜这么说其实还有另外一番打算,如果沈明霞今后成了哪一家的夫人小姐,在京城中一番地位,定然会跟自己亲密无间,到时候若是有个什么宴会什么的沈曦宜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只不过沈明霞在沈府本就不受重视,衣服都还是几年前的料子了,而且有的还有一股霉味,首饰发钗也少得可怜。若是能嫁个好人家,定然是要花些心思在衣着打扮上面的,人靠衣装马靠鞍嘛,就算是沈明霞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