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娘也跟了进来,见了冯濂满脸红光,见这样子,似乎也对这位女婿颇为满意。
冯濂赶紧拜道:“小生拜见薛夫人!愿薛夫人安好!”
薛姨娘何曾这样被人恭恭敬敬地捧在手心里过,从来都只有她受腌臜气的份。见此喜不自胜,当即把冯濂扶起来,笑道:“这位公子真是有礼了!方才跟我霞儿聊得怎么样啊?公子高名贵姓啊?是哪一门高第啊?”
沈明霞此时躲在母亲身后,亦含情脉脉地看着冯濂。
沈曦宜心想薛姨娘居然还不知道冯濂是谁,见她这副欢喜的样子还以为对这个女婿百分百了解呢。
冯濂听人问起门第,也不知从何答起,只打马虎眼道:“小生是儒家弟子,平日里是修的孔孟道……”他云里雾里地说了半天,众人也没明白他姓字名谁在哪里高就,最后还是孙常者替他说道:“他叫冯濂,是卢童。”
“卢美人?”薛姨娘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沈曦宜嗔孙常者这家伙到哪里都喜欢乱说,他总喜欢这样调侃卢玠,如今当着薛姨娘的面居然也这般叫了出来。连忙打圆场道:“是这样的,薛姨娘,冯公子跟着世子做事。”
薛姨娘一张挂满褶子的脸听到“世子”二字的时候登时蓬荜生辉,连带着身后的沈明霞也惊喜似地看了看冯濂。
“世子啊?!”薛姨娘脸上欢喜的神色难以抑制,“跟着世子做事好啊,跟着世子做事有前途。可考取功名了?世子定然不会让你低就的……”
沈曦宜听着这意思薛姨娘似乎很是中意冯濂这女婿,一副刨根问底嫁女儿的架势。不过她们只想着跟着卢玠就能有好饭吃,却是有点想歪了——这帮人每一个了解卢玠的,就凭卢玠那位清冷我行我素的品行,冯濂若是没有点真才实学,只是凭借着溜须拍马的功夫是万万不成的。
冯濂不知该如何回答薛姨娘,眼下只有蒙混过关,只是挠着后脑勺微笑。孙常者嗔怪道:“跟着卢玠有什么好……不过还是打杂儿……”小幺桑在一旁提醒道:“孙常者,别乱说话得罪人!”
当薛姨娘听说冯濂还未有功名在身,甚至连个举人都不是的时候,嘴角明显地抽了一抽。虽说冯濂只有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也就是跟卢玠一边大,功名尚且不急着考,可是将来若是总也考不上举人,难免女儿跟着他要吃亏。
沈曦宜忽然也有点纳闷,为啥卢玠不考个功名锦上添花呢?找个时间问问他。
冯濂诚心诚意道:“夫人莫要看小生现在无功名在身!小生跟随世子已久,颇得世子重用,世子日日将重要的事务都交于小生,将来就算是不考取功名也能直接保荐的,沈小姐跟随小生,小生定然竭尽所能疼爱于她!”
沈曦宜听着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什么卢玠有什么重要事物都交给他?卢玠一天到晚也没几件正经事好吗?况且冯濂这几句话也太虚伪了,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看上沈明霞的?居然这么想娶沈明霞?
沈曦宜觉得不太对劲儿,插口道:“那个世子……”她正要把事情的真相说一说免得薛姨娘母子受骗,没想到一向腼腆羞涩的沈明霞却抢先说道:“母亲,冯公子才和我刚认识,你怎么能这么一个劲儿地问人家话呢?还是请冯公子先到旁边去坐坐吧。”
薛姨娘半信半疑,但面子上还是不好太过跟冯濂过不去。于是便道:“冯公子,看得出来小女是个喜欢你的,咱们到那边好好去说说话吧。”
沈曦宜就这样被晒在当场,愣是一句话都插不上。孙常者把她拉到一边,嗔道:“没看见人家才是一家人?你老是横在人家中间做什么?还真把鸡毛当令箭了?”
沈曦宜摇摇头,据理力争道:“可是我觉得……冯濂不大靠谱。”
孙常者劝道:“巧言令色,鲜矣仁,这道理我小孙也明白。可是你只个媒人,媒人媒人,别闹到最后‘没人’,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我劝你还是点到为止,叫他们自己谈去吧。”
沈曦宜蓦然觉得孙常者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从前她只觉得自己一定要把好关,不叫沈明霞明珠暗投或是像自己前世一样嫁了个中山狼。可是如今看来,才见面不到半日的冯濂似乎跟这对母子更亲一些,倒显得没她什么事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沈曦宜几乎有点难以置信。
沈曦宜正蹲在草地上郁闷地画圈圈,忽然一双绣着金色云纹的靴子出现在眼前。
沈曦宜呆呆抬起头来。
男子带穿着一身玄色的单衣,带着一张足以遮住全脸的帷幕,也正低着头看着沈曦宜。
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你怎么来了?”沈曦宜有点惊讶,随即恼恨道:“你不是不来的吗?”
卢玠随着她蹲了下来,一板一眼地言道:“嘘,我这算是暗访,不要让别人知道了。”
沈曦宜继续低头画着圈圈,嘟嘴道:“那你过来到底要干什么?”
他简单解释了几句,“我怀疑,我身边有个细作。”
“细作?”沈曦宜听着这话心中掀起一阵波澜,随即苦笑道:“你不会怀疑是我吧?”
他缓缓转过头来,“嗯?你自己承认了?那倒省了我的事。也罢,一会儿叫沧溟直接把你抓去,投入大牢里。”
“卢玠!”沈曦宜愠然地一吼,起身就要走。
他从后面一个箭步抓住沈曦宜的胳膊,左右环顾了一下,略略慌乱地说道:“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