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宜放慢了脚步,想着如今这时境,居然还有人鬼鬼祟祟地来卢府窥探。正巧卢玠才刚刚说过他身边有个奸细,这时候便有人自己找上门来了?
藕清轻轻道:“小姐,不一定是什么坏人,没准是跟咱们一样进不去的人呢。”
沈曦宜点点头,从后面看那人的身形恍惚有些眼熟。
再走进一看,哪里是眼熟,那人分明就是孙常者。
沈曦宜轻叹了一口气,端是虚惊一场。
孙常者也被后面的脚步声吓到,猛地一回头,竟然差点从墙根上掉下来。
“孙常者!”沈曦宜大叫了一声,“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
“哎呦,”孙常者揉揉摔得疼痛的腰,一脸的责怪,“沈妹妹,你这是要吓死我吗?你走路能不能大一点声音,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吓死人的!”
藕清把孙常者扶起来,沈曦宜道:“那你在这里干嘛?该不会你真想偷什么东西的吧?”
“偷偷偷,小爷我什么没有,有什么好偷的?”孙常者气急败坏地甩开藕清,“我听说京城里闹时疫,本来是好心好意来看看你,你居然还把我当贼?真是好心没好报!”
沈曦宜道:“好吧,你消息还挺灵通的。不过,你是不是也被挡在外面了,是不是等着我把你给带进去了?”
孙常者委屈道:“那不是明摆着的嘛……我不是正试着能不能翻墙进去……不过这墙好像真被卢美人给堵上了……”
孙常者来找她端是没有什么正事的,不过前些日子说的给谢籍疗伤的事情,却因为洛朱紫的事情耽误过去了。如今洛朱紫也休息了好几日,身体应该已无大碍,去湘地的事情或许可以准备起来了。
孙常者一听沈曦宜说起此事,拍手赞道:“沈妹妹,咱俩真是心有灵犀!谢籍那是我结拜义兄,如今他这个样子,我岂能跟卢美人似的冷冰冰地做事不理?这样吧,我这就去采办马车和粮食,咱们还说走就走!”
沈曦宜却别有一番顾虑,只道:“前些日子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了太久,如今城里还莫名其妙闹一股病风。若是要出城……还是要赶早,要不然将来的事情,着实是不好说。你没看见我现在连卢府都进不去吗?”
孙常者赞成道:“就是就是,这个卢美人,没事就喜欢小题大做,总是动不动地就大门紧闭。你说我又不是外人,不就是没有令牌吗?还要跟这冷风口里等着……不过,刚才我看你来的时候好像并不太开心的样子,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沈曦宜不知该怎么解释沈府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说出来也是污染别人的耳朵。左不过是令沉佑那厮又在作妖罢了,令沉佑和慎淑夫人这母子俩联合在一起,闹起来还真是够人受的,看来还是得卢玠出手才管用。
算了,还是不说给孙常者听了。要不然就凭他这么易怒的性格,说不准又要生出什么事来……
孙常者一副沮丧的样子,道:“算了,你既不愿意说,我也懒得听,准不是什么好事罢了。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这件事情几日来一直在我心头,有点耿耿于怀……你一定要跟我实话实说。”
沈曦宜甚少见孙常者这样认真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没想到他支支吾吾地问道:“前几天,在广渠王府邸……是不是死了个土匪?”
沈曦宜一凝。
土匪?
这几日诸事烦恼,她险些已经忘记这件事情了。
在广渠王府,为了诱引广渠王那老狐狸上钩,孙常者确实把泥巴和独眼龙两个土匪给引过来了。本来以为能一举干掉两个土匪头目的,不想那两个倔徒到了最后还负隅顽抗,最后太子似乎只下令射杀了一个。
孙常者平日里最是厌恨土匪,不知道这时候忽然问起这个做什么。
“孙常者,”沈曦宜试探地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你那悲天悯人的心思不会是又犯了吧?对土匪也要惭愧吗?”
孙常者打断道:“我没有。”转而避过头去,恨恨地说道:“我最恨泥巴了。”
沈曦宜最怕他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只叹道:“那就好。孙常者,没事别老胡思乱想的,跟小幺桑多待会儿就好了。”
月上漫天,沈曦宜去帮谢夫人采集月光下的露水泡茶。
白日里的阳光总是太阳刚的,此刻万籁俱寂,倒别有一番阴柔之美了。素淡、明暗、虚实,总是能给人带来悠悠的思绪和闲适。
沈曦宜一边收集露水,一边回想起方才谢夫人又跟她说起搬回谢府老宅的事情。
说到底,谢夫人老了,总是希望落叶归根。卢府再好,总是别人家,在谢夫人的眼里,只有那个破旧久久无人踏足的老宅才是自己的家。
沈曦宜现在是她名义上的儿媳妇,谢籍又变成了那个样子,于情于理,沈曦宜都不能在这个时候撇下她们不顾。谢夫人想要搬回老宅去住,本来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沈曦宜就是对此事有种莫名其妙的抗拒。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从前她跟卢玠怄气的时候,觉得搬回谢府老宅就能远离卢玠,顺便气一气他,一举两得;可是如今两人早已冰释前嫌,若是这个时候沈曦宜搬走,恐怕会引起一阵不小的风波。
说到底,终究还是谢籍现在这痴傻的状态……若是他能恢复正常……或许这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沈曦宜心不在焉地收集完露水,情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