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宜从前以为沈明霞没主见,胆子又小,事事都听母亲薛姨娘的,不过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并不是这样。
沈明霞,好像格外地看好冯濂这个夫婿。
说起来这两个人也就见过一面,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却互相都能看对眼,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了。然而也就是因为一见钟情才让沈曦宜觉得这两人迅速堕入爱河有点不靠谱——他们两人根本就谁也不了解谁。
况且,冯濂是是个小人,在世子府邸里吃里扒外,卢玠早晚是肯定要除去他的。而且冯濂这人重自己的利益几乎看不见别人,他对沈明霞献殷勤,多半是因为巴结沈府的缘故,真正对沈明霞的喜欢恐怕没有几分。沈明霞嫁给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所以,当沈曦宜听说沈占秋要给沈明霞另外物色一门亲事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是赞成的。虽说沈占秋不大可能是真为了自己的女儿考虑,可是嫁给一个普通人也总比嫁给冯濂好。
当然,这只是沈曦宜自己的想法,沈明霞当然不是这么想的。
三日后,沈曦宜收到一封从沈府寄来的信。
沈曦宜本以为是沈占秋又叫她回去作什么,不料此信居来是出于沈明霞之手,信中还说她写此信时是背着母亲薛姨娘写的,万求沈曦宜不要将信中内容声张。
信中写道:
姊妹曦宜,多谢你这些日子来的陪伴。愚姐不才,心中唯念只洛阳书生冯公子一人,且我二人早就倾心相许。岂料心碎之是父亲欲另许我为他人,且绝不更改。父命难违,但明霞亦不愿负冯公子。往姊妹多劝父亲,收回成命,愚姐感激不尽!
否之,愚姐宁逃婚亦不履此婚事!再甚,恐成阴间一亡魂矣!
沈曦宜手指抖了一抖,差点把信纸掉在地上。
她还真是低估了沈明霞作为一个女人的决心。
沈曦宜从前是知道沈明霞钟情于冯濂的,但是没想到她居然钟情到如此的地步?一面之缘,居然就可以为了冯濂去死?
只见信纸斑斑驳驳,泛黄的圆圈隐约于字里行间之间,怕是沈明霞写这封信的时候落了不少泪。难以相信一个自小长在深闺中的女子居然动了忤逆父亲,甚至是逃婚的念头,恐怕不是说说而已的。
沈曦宜有点慌了。
从前她还觉得这件事没什么,现在看来,好像是太有所谓了。
可是冯濂的品行……
沈曦宜磨了墨,提起笔,却不知该从何写起。就凭沈明霞对冯濂这般痴情,到底如何解释才能让她相信冯濂很可能就是一个细作?
真不知道她喜欢冯濂哪里。
“确实让人喜欢不起来。”沈曦宜叹了口气,猛然听见身后也有个叹息的男声。
是卢玠。
沈曦宜回过头来,颓然道:“你怎么来了?你来了能不能告诉我一声?”
他没答沈曦宜的话,目光仍然居高临下地落在沈明霞写给沈曦宜的信纸上,似乎在斟字酌句地细读。
“有那么好看吗?”沈曦宜皱皱眉头。
他摇摇头仍然不答。
沈曦宜本来想着如果之前的事情误会冯濂了,或者说冯濂根本就不是细作,沈明霞嫁给他也算是有点盼头。可是如今冯濂的所作所为都被人看在眼里了,沈明霞嫁给他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受,偏生她本人还那么地执念。
卢玠看了半晌,蓦然笑了。
“逃婚?”他有点啧啧称奇的意味,“还真是新鲜。”
沈曦宜嗔道:“世子爷,您就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一个是我的长姐,一个是你的书童,这两个人都快把我给烦死了。你要是但凡有点办法,就别再卖关子了。”
他垂下眼帘自顾自地坐下,信然微笑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想来李徵玉还整天逼着我成婚呢,难不成我也要逃婚试试?”
沈曦宜道:“你就别瞎说了。只会还真不是一纸婚书的事情。我那个爹,那是出了名的脾气硬,他既然要给沈明霞换婚事,那无论沈明霞如何地不愿意,那必定都是要换的。更棘手的是,冯濂那个家伙鬼鬼祟祟的,确实是不能嫁啊!”
他显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只是道:“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自己赶回家去劝劝好了。左右这样男女痴情的事情天天都在发生,若是要管,永远是管不过来的。而且我还先要告诉你,沧溟这几日一直都暗中跟着冯濂,初步已经露出了些眉目,这条大鱼,马上就要收网了。冯濂这人我是一定要除去的,你要是不想让你那长姐跟着一块株连流放,最好还是好好想想吧。”
沈曦宜一脸黑线,这人说话向来如此,表面上娓娓道来,其实话里一丝情面都不留,半点忙也帮不上。他最后还饶有兴致地补充道:“对了,你沈府要是一定要这桩婚事,我也是可以帮忙赐婚的。”
“你……”
沈曦宜气得语塞。
卢玠一副了然的模样,飒然站起身来,扶着她的肩膀叮嘱道:“本来我是来请你跟我用一道庐江新鲜的酸汤鱼的,没想到你正忙着。黄昏时分,咱们不见不散。”
说罢便绝然而去。
沈曦宜直气得牙根痒痒,卢玠简直就是一个花瓶,什么东西都懒得帮忙不说,隔三差五地还要气上你一气。
沈曦宜觉得还是应该自己走一趟,虽然沈明霞意思坚决,但是自己该劝还是要劝一劝的。
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何必纠缠在这一人身上呢?
沈曦宜又在卢府里面见了冯濂几次,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