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常者被那几个剽悍如人熊的女人推搡着进了山洞,却见这山洞之中别有天地。
山洞口子里地方很大,比关押他的那个小山洞也亮堂许多。山洞熙熙攘攘,站了得有好几百号虎背熊腰的女人,各自扛了刀剑、马鞭在身上,墙壁上还挂着各种兽毛、兽皮,闹哄哄地好像几万只苍蝇。
茹毛饮血?看来他遇见的不是土匪,而是一帮人事不知的野人。
孙常者心痛如绞,肠子悔得都断了好几次了,若不是他一时意气用事,一个人跑到这巴巫山上来,何来今日之惨祸?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看这帮子野人的架势,怕是要把他架起来烤着吃。
把他押过来的那个女土匪泥巴把他狠狠往前一推,随即拍了两下手。
“啪!啪!”
原本闹哄哄的大堂顿时安静下来,那些黑不溜秋不人不鬼的家伙都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一些听不懂的野话。
泥巴粗犷的嗓子大喊道:“各位弟兄们!今天!大当家的、爷们还有独眼龙三个下山本想探探那些官兵的风声,不想遇见这个小白脸子。也是这白脸子命好,被咱大当家的一眼看上了,收了做十二房,今晚就是大喜日子!弟兄们恭喜恭喜!!”
孙常者被泥巴揪着领子,叫苦连连,被淹没在一片蛤蟆坑里难受得紧。
他大抵明白这是一个未经开化之地,这群蛮不讲理的女人大概占山为匪,跟披着兽皮的猿猴差不多。最可怕的是,她们貌似是以母为尊,把男人看成物品一样分来分去。
我的天呐?!!看着他身上裹着这层红不溜秋的兽皮,难道……难道这帮傻球真要把自己招为驸马不成?
不要啊……他还有他的青奴!
正说着猛闻喧哗之声大止,山洞之口蓦然出现一个高挑的女人,领口插着孔雀羽毛,脚踏一双及膝的白皮长靴,正往这边注视而来。
几百号女土匪齐刷刷地拱手,声音震天,“大当家的!”
泥巴大喊道:“报梅大当家的!山腰上捡来的白脸子已洗涮干净,弟兄把他押过来了!”
女子哼了一声,慢慢步入洞中,身后还跟着一十一个穿红戴绿的男子。这几个男子点头哈腰怕里怕外,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走进了洞穴。
早就传说巴巫山有土匪,原来这就是那帮子土匪的头——梅三络。孙常者机敏地意识到这一点,微微侧过身去,心里正飞速盘算着逃跑的计策。
但见梅三络头那双精光隐现的凤眼正扫向他。那目光好像长了倒钩似的,盯得人浑身发毛。孙常者想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总能找到机会从这野人沟里逃出去。
“把他给我抬过来!”她勾了勾手。
“哎!诶……”话音未落,几个剽悍的女匪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他架了起来,四仰八叉地就把他抬到了梅三络跟前。
孙常者被重重地扔在地上,吃了一嘴沙土,战战兢兢地抬起眼,正好对上梅三络弯下来的面孔。
那张脸,背光之下犹能显得英朗非凡,然一抹红心痣点在眼尾,又将她女子的一面淋漓勾勒。
“啊!”
孙常者吓得坐在地上,“大姐!你你你……你是图财还是图色?”
梅三络步步紧逼,手指搭他下巴,阴笑道:“你说呢?”
旁边的独眼龙叫嚣道:“大当家的,别跟着小白脸废话!这小白脸肯定是官府的眼线,玩够了就丢下山去喂狼!”
孙常者蹭地一下跳起来,大声反驳道:“我不是我不是!我就一普通老百姓,家里也没钱,我爹见着我就打,浑身长脓,脚底流疮,臭不可闻,连条臭虫都不如!各位大妈大姐,我求求你们——”
说着一把跪在梅三络跟前,涕泗横流,“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要奉养,你们绑票也别绑我啊,求求你们!放我回去吧!”
他这一番声色俱佳的表演引得不少女匪徒侧目,泥巴听得不耐烦,上去就想给他一样巴掌。然梅三络微微扬手,吐出几个邪魅的字眼:“有意思,我喜欢。”
孙常者的心蓦然凉得像一月里的寒冰,扑在她腿上卑微恳求道:“我能不能找人换我?我有个朋友,生得玉面威风,能文能武,腿还特粗,最重要的是家里还有钱,绝对能满足你们的要求,叫他来换我好不好……”
泥巴仰天我梅花寨当成什么地方了?”
孙常者抱有一丝希望地看向大当家的,只听这女人故作笑面虎,拿马鞭拍拍他的脸颊,“小白脸,你这欲擒故纵的把戏玩得过火了。”
孙常者暴怒,这帮蛮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爷要是不出手,还真不知道爷的手段?
言罢使足十成十的力气拔下头上的断簪,飞身一跳抓在梅三络的身后,怒喝道:“退后!都退后!”
泥巴大惊,踏上前一步,“他奈奈的!你你……你这小白脸子想造反呐!给爷们放下!”
孙常者银牙紧咬,“放我走!你们要再上前一步,我就和她同归于尽!”
众蠢妇见大当家的有难,逡巡着不敢轻易出手,然叫嚣之声却犹如雷震。
孙常者是个世家清贵的才情人,这杀人越货的事实乃是破天荒第一次干,此时虽强撑着退后却也手腿发软,浑身战栗如筛糠。
十一个男侧室见她们的女人被擒,哭天抢地乱作一团。梅三络瞥了瞥颈边的断簪,调笑道:“小郎君,拿反了。”
孙常者脸色一窘,强装镇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