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长子孙修,字常者;
孙家次子孙齐,字定者;
孙家三子孙治,字安者;
孙家幺子孙平,字和者。
“修齐治平”,乃是孙老爷孙伯才化用《礼记》中的精髓给四个儿子取的名字,希望将来他也可以跟窦燕山一样,叫四子名俱扬。
然而事实往往是令人失望的。
嫡长子孙常者便是第一个例子,从小到大不学无术,整天拿着个破扇子摇啊摇,流连烟花柳巷之地,为点小事争风吃醋。孙伯才最恨这些歪门模样,一次抢过孙常者的扇子就梆他头。
四子还小,三子孙治从小酷爱做饭,整日烟熏火燎地呆在厨房,痴痴呆呆。
四个儿子中,也就二子孙定者还有些志向,自幼勤学苦读,十年寒窗,终于在前年的科考中险得了个探花的位置。
孙老爷对四子的设想全然不复当初,常被孙常者气得鼻孔生烟。后来得知孙常者在侯府迎亲那日丢人现眼后,勃然大怒之下抽了他几鞭子,没想到这小畜生一去不复返,被土匪抓了去生死未卜。
孙老爷半辈子活得疲惫又无奈,听闻孙常者真被土匪掳了去,嘴上说着索性叫土匪撕票算了,背地里却早已准备好了那五百两雪花银。
沈曦宜听孙定者诉说了良久,终于明白孙老爷子也是个嘴硬心软的主,他表面上狠心如铁,其实天下哪个父母不担心自己的孩子?
沈曦宜道:“你们打算直接给土匪送赎金了?”
孙定者点点头,道:“令沉佑那厮千挠白阻地不肯相助,我人微言轻,又告不到世子那里去。只得仰人鼻息。父亲已经年老,承受不起太多的打击,我们全家人的意思,就是交了赎金赎回人,息事宁人便也罢了。至于剿匪,那是朝廷的事情,我孙家世代文臣,想来就算想插手也是力不从心的。”
沈曦宜想孙定者说得倒也有理,黯然道:“如此一来,倒也并无不可。只是……那些土匪奸诈狡猾,只怕交了赎金还会撕票。”
孙定者长长地叹了口气,起身背手,“家父何曾没想到过此事?只是无奈之举罢了。比这棘手的远还有……”
沈曦宜惊道:“还有?”
孙定者咬牙切齿,似是羞于启齿,“他们、他们一定要一男一女去交赎金!”
“这是为何?”
沈曦宜不解,隐隐觉得有些蹊跷。
随即想起巴巫山一袋似乎都是女匪,女匪都好男风,那么一男一女,一女是去交赎金的,一男则也是赎金的一部分?
孙定者恨恨点点头,拳头锤了一下门框。
“这……”沈曦宜感到又愤怒又无奈,“简直太嚣张了。”
孙定者眼神也在冒火,“令沉佑那厮以招兵买马、操练军队以求剿匪为名,不肯去缴纳赎金,只答应在山下接应。孙常者跟我有血亲,我去自然没什么,堂堂七尺男儿,也不怕这帮子女野人!只是这一女……我孙家无女,恐怕是无合适之人了……”
说着他把目光缓缓移向沈曦宜,虽然仍然静默,但很明显在期许着什么。
沈曦宜知孙定者是有求于己,想让自己帮忙,和他一起去交赎金。
只是,他或许觉得沈曦宜与孙家非亲非故,又是沈占秋的掌上明珠,如此冒然开口,沈曦宜必然不会答应。
若是前世的沈曦宜,必然诸多顾忌,畏手畏脚,必然是不会答应的。可她如今重生一回,经历、智力都是双倍的,比之之前更看重的真情实意,虽然冒险,只要能救孙常者,她仍然觉得值。
沈曦宜也不买关子,直言道:“你想咱们两人去救回孙常者?”
孙定者一愣,艰难、缓缓地点点头。
“我知道姑娘不会答应,如此真是冒犯了……”孙定者喃喃念叨着,不敢直视沈曦宜的眼睛。
“不必再说了,我愿意前去。”沈曦宜说道。
孙定者赫然一惊。
据沈曦宜了解,孙家兄弟之间还有一些别开生面的秘闻。
孙家四子中,老二老三都是庶出,嫡庶有别,奈何孙常者是长子却又玩世不恭、浑浑噩噩,所以身为庶子的孙定者最得孙伯才欢心。
但在小时候并非如此,所有的荣宠和目光都给了嫡长子孙常者,庶出的孙定者只能呆在角落里望着大哥,甚至连吃饭的桌子都不准上。
所以,从这一点来说,孙定者是嫉妒孙常者、乃至于厌恶孙常者的。
但是,孙定者深受儒家文典熏染,笑里藏刀、给人暗中下脚绊的阴谋诡计是断断不屑于使的,他逆转庶子不利局面的唯一办法,就是靠自己的天分和努力考出个名次来!
期间受过多少苦也不必多说,那必然是极为痛苦煎熬的一个过程。
最终,孙定者考中了探花。加之孙常者要娶青楼女子,叫孙伯才寒透了心,他孙定者终于可以堂堂正正,以未来一家之主的身份站在孙家。
其实打沈曦宜看来,她是很佩服孙定者的。
缘由有三:一者,命运不济,却不自怨自艾。
二者,受人不公,却不暗箭伤人
三者,自身聪慧,正气凛然。
沈曦宜想起她前世最大的愿望,也就是找这么个如孙定者一般——行得正站得直的君郎。然而命运弄人,偏偏叫她嫁给了自私自大的令沉佑,连自己亲生的孩子也不配养,又是何等的可悲可叹?
往事,必是不堪回首。
孙定者见她愣神,歉然道:“沈小姐此刻若是反悔,也是使得的。定者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