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常者被几个侍卫按着,还啐了沈松一口浓痰,“驴屁!!爷爷我跟泥巴那厮有不共戴天之仇!”
大堂人人露出一脸不安的神色,沈松眉心中招,大喝道:“你你你敢撒泼!你被劫上了土匪山是不假,谁知道你跟那些土匪是什么关系?弄不好就是个障眼法……”
孙常者脸上呈青白之色,不依不饶地道:“你说爷爷我通匪,我害你们哪条了?臭孙子,出去就宰了你!”
两人见势又要扭打作一团,令正飙无奈,只得又响起惊堂木,再次重申道:“肃静!不得放肆!”
沈曦宜想上前为孙常者说清,又见沈占秋一双老鼠般灰色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看,好像在责怪她不为沈松出头。
世子瞟了沈曦宜一眼,二人心照不宣,换了个姿势继续看戏。
孙定者站起身来,铿锵跪在令正飙面前,“大人!我兄长那日痛失挚爱,才失手将沈公子打伤。但若论起这通匪的罪名,我孙家是万万承担不起的!”
沈占秋捻着胡子正琢磨着如何狡辩,趁这机会宋机不疾不徐地言道:“令大人,现在说孙家有通匪之嫌未免言之过早。那日女土匪当着京城百姓的面,射箭叫人去赎孙常者,这也都是有目共睹的。后来孙家二公子上山九死一生,二人均是伤痕累累。若说通匪,实在是毫无证据。”
沈占秋恶言相向:“宋公子乃身外之人,又怎么知道这其中内在的门道?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孙公子平日里作派便不检点,况且孙定者时常去大牢里看望孙常者,保不齐商量着什么卑鄙的诡计。”
孙母本就年迈虚弱,听闻此语更是几欲昏厥。孙定者给孙母顺气,孙三子平者憨声憨气地说道:“我哥没通匪!你这个坏老头!”
孙常者见母亲受累更是恼恨,忿忿不平:“沈老头!你说话能不能讲讲良心?你养的儿子害死了我的妻子,你还在牢里对我严刑逼供、差点害死我,现在又大言不惭地说我通匪,你的良心是黑的吧?”
说着孙常者撩起污泥样的袖口,露出里面伤痕累累的手臂。
沈占秋见阶下囚的孙常者竟敢公然叫嚣,怒道:“竖子!休得胡言?”
孙常者指着他的鼻子,“你往我的饭菜里下毒,你敢当着世子的面说没做过吗?”
“我……”沈占秋本来心里有一百句狡辩的话,见孙常者世子的名字,卢玠目光沉沉,一时间却不敢强行狡辩了,“你有什么证据……”
孙定者向令正飙正色道:“此言,千真万确。有人趁着查看饭菜之际,往小民带来的饭菜中下了剧毒。幸亏家父叫小民一直带着辟毒筷,否则大事晚矣!”
大堂议论纷纷,大多流露惊惧之色。不想沈占秋看上去一副君子做派,背地里却暗害囚犯,卑鄙无耻。
宋沛丰道:“撇开通匪一事不论,裴青奴,到底之死到底是跟沈松有关系。”
令正飙正襟危坐,肃然道:“本来此案审判的只是一青楼女子之死。如今看来,竟是大有门道啊。”转头看向世子,似是在询问卢玠的意思。
卢玠轻哼一声,淡淡道:“大人,您是不是该问问证人了?”
令正飙一拍脑袋,道:“本官记得,那日前去巴巫山赎人的,有孙二字孙定者、沈府的沈姑娘。你二人对此有何可说啊?”
孙定者恭谨道:“定者代表孙家,绝不敢通匪。上巴巫山,也全是为了救长兄。”
沈占秋咄咄逼人道:“孙定者!你自己便是孙家人!说话当然向着孙家——”转头拱手对向令正飙,“大人!孙定者说话不可信呐!小女,曦宜,快快,过来,细细说说当时的实情!”
沈占秋猛然点出沈曦宜的名字,全场众人的目光逡巡,见她站在世子身后,均是浑身一凛。孙常者半跪在地上,眸光晶莹地看着她,仿佛看着寒窖里最后一寸阳光。
卢玠轻声道:“叫你呢。”
沈曦宜心想这一关终于来了。微微起身,走上前去,道:“小女沈曦宜,拜见众位大人。”
“沈姑娘年少有为,现在已然是世子爷的侍读……”令正飙不疼不痒地寒暄一句,随即道:“那日你和孙定者上山救孙常者,可发现了什么通匪的端倪?”
沈占秋眼光灼人,一个劲儿地暗示她说孙常者通匪。孙定者负手而立,下巴微微扬起,浩然正气,似乎坦荡无一丝担忧可言。
这个节骨眼,当真是左右为难。但是她已然想好了如何说辞。
她决不能叫他们冤枉了孙常者。他已经够煎熬的了。
“我那日……”沈曦宜才刚开口,忽然从后面传来一阴阳怪气的声音,“大人!我有话说。”
众人俱是一惊,没想到居然是令正飙的儿子、武状元令沉佑站起来了。
令正飙本不欲儿子趟这浑水,登时不悦,道:“沉佑!有你什么事?!”
宋机提醒道:“令大人,令郎令沉佑公子那日似乎也参与了剿匪,对于当时的事,应该也是目睹了的。”
“没错!”令沉佑慵懒地从人群里走出来,径直走到沈曦宜身边,拿腔作态,仿佛一字一句都是说给她听的,“我能证明那日发生了什么。而且,我是个局外人,证词绝对可信,我没有理由偏向任何一方。而沈姑娘……嘿嘿,就不一定了!”
说罢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沈曦宜身上。
令正飙一脸黑线,“沉佑,你到底有什么可说的?!快回去坐着!”
沈曦宜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