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机关兽前方的墨云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变化,她虽然是感气者,但并没有多少战斗经验,一时僵在了原地。
此时的双足原型机比之前要完善许多,不仅凑齐了两条腿,还在上部安装了个靠椅,个头已比墨云高出半截,重量更是逼近两个成年人,如果被正面撞到,重伤几乎难免。
“黎!”夏凡大声喊道。
他声音出口的同时,黎的身形迅速膨胀起来。
一只巨大的狐狸赫然出现在院内!
她抬起前爪,朝着机关兽拍下,正中两条腿之间的连接部位。而本来就是作为原理样机打造的机关兽并没有做任何加固,被这势大力沉的一爪直接从中央拍断,两条木架腿踉跄着歪倒在地。
见威胁解除,黎也随即变回原样,理了理自己略有些皱巴的衣服。
“你还好吧。”夏凡走上前去。
墨云则一脸心疼的望着机关兽——这是她连着好几天埋头苦干的成果,结果不到眨眼间便重归于零,“我没事,多谢黎姑娘相救。刚才……究竟是什么情况?”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问题。”夏凡转头看向地上还在来回摆动的关节,此时并没有任何人向天动仪注入气,那么最大嫌疑就是那张诡异的聚魂符了。
按公主的说法,这东西容纳的是邪祟的气,只有枢密府镇守以上的官员才有驱动之法。同时它的解封还需要特定条件,单独使用则毫无效果。她目睹熟人唯一一次施展,正是在青山镇士考中,利用大荒煞夜将魅凝聚成了魔。
只不过她十分不喜欢这种阴暗诡异的东西,因此也没做多问。
夏凡靠近损坏的木架,附身捡起了那张符箓。
此时它已不再发出荧光,上面的印纹不知何时淡得无法辨认,仿佛成了一张陈旧的普通筹纸。
“看来十有跟这张符有关了。”夏凡抖了抖手指的咒符,将其来龙去脉简单向墨云讲述了一遍。
“枢密府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对方露出震惊的神情,“他们不是专门消灭邪祟的机构么?”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夏凡耸耸肩。
枢密府是永国瓦解后独立出六部的机构,但方士的历史要渊远得多,两者在某种程度上说是有继承关系也不为过。而高山县石窟里的青铜刑器,已经证明有方士早在百年前就对邪祟展开具体研究了。
“这东西……能让普通人也可以驱动法器!”墨云忍不住低呼出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激动的来回走动,似乎有许多话想说,可没过一会儿脚步便慢了下来,眼中流露的神色极为复杂与矛盾。
即使不用问,夏凡也能猜到对方的想法。
墨云无疑第一时间想到了它的广泛前景。
感气者的数量直接限制了机关术的运用,加上官府对方士的看重,使得机造局大多数成果都只能在军队、枢密府的管辖区域内小范围运用。
倘若能打破这一限制,机关术必定会迎来史无前例的腾飞!
可偏偏这符箓跟邪祟有关。
邪祟不会无缘无故诞生。
倘若真有一种方法能将邪祟的气封存在符箓中,那也代表着生灵的枉死。
作为研究者,改良并推广机关术对她有着难以想象的诱惑力。
但她终究难以把邪祟之气当成机关的驱动能源。
“你也不必过于烦恼。”夏凡沉吟片刻后开口道,“我觉得它并不能带来机关术的变革。方士稀少的根源是因为被枢密府垄断,若能敞开来用,也不至于会是如今这样子。”
“为何?”墨云眨了眨眼,“它能让普通人都用上机关术啊!”
“真的吗?”夏凡压低声音,“我熟悉操作这架试制品花了多长时间?即使到现在,我都不敢说能控制它游刃有余的来回奔跑。”
“你的意思是……”黎忽然倒吸了口寒气。
“它每条腿都有两个天动仪,必须相互反转才能模拟人的动作。而天动仪又不存在默认设置,只是注入气的话根本动不起来,最多是扭断关节罢了。”夏凡顿了顿,“但这东西……从一开始对四处关节的驱动都是准确无误的。”
狐妖忍不住双手抱胸,打了个哆嗦。
墨云的脸色也有些发白,默认设置这个词虽然听起来颇为拗口,但她也能理解夏凡要表达的含义,“你是说,这架机关兽在动起来的那一瞬间,是有意识的?”
“我只是猜测,不过邪祟之所以能成为邪祟,就是因为强烈的气散之不去所致。若仅仅是单纯的气,那么天地间倒处都是,又何须向聚魂符借用。”
这个假设就很阴森了。
没有实体的气释放出来后,依旧会凭借本能袭击活物,哪怕躯壳换成了机关兽也一样——如此一来别说给普通人使用了,光是流入到民间都是一件危险的事。
“呼……你说得不无道理。”掐灭了用此法普及方术的可能性后,墨云很快恢复了常态,“邪祟还是彻底消灭了的好。”
“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山晖也从撞击中回过神来,“为什么你们造的东西散架了啊?我应该撞的是桌子才对……”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盯向了他。
“不会是因为我的缘故吧?”天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怎么处置?”黎面无表情的问道。
“在墨姑娘完成修复前,就由他来承担所有脏活累活吧。”夏凡朝墨云点点头,“若有什么需求请尽管驱使,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