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死的?”夏凡停顿了片刻才问道。
“自缢于自家府邸。徐三重在卧室中找到了他的尸首。”
“莫非是畏罪自杀?”
“可以这么认为。”宁婉君点点头,“另外王义安的下落他们也找到了,被软禁在南城区一栋王家酒楼的地下室里。被告知金霞城内所发生之事后,他整个人都疯癫了。换而言之,这件事并非父子齐心,更多的反倒是长子的主意。”
“这也是我不喜欢查抄的原因之一。”夏凡唏嘘道。
他倒一点不可怜王家父子的下场,金霞城的战后统计仍未完成,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有超过一千两百人死于这场袭击,公主的部队也折损近七百,伤者就更多了。加上众多房屋被焚毁,损失不可谓不惨重,王家理应为此承担罪责。
他只是不想见到一个年过半百之人在地上摸爬打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模样。
“不过他们始终没有找到王任之的踪迹。”宁婉君接着说道,“李公公有安排人进行审讯,可大部分仆从都说不出王二公子的下落。这很是稀奇,那么大一个王家少爷,居然最近都无人见过,所以我倾向于王家提前把他秘密送去了别的地方。”
“你不会是想把王任之也给……”
“斩草要除根——”宁婉君眯眼盯了夏凡一会儿,“——才怪。”
后者抽了抽嘴角,“殿下,你没听说过君无戏言吗?”
“诶,我以为你会笑的。”
“为何?”
“这不是你平时常用的腔调么。”宁婉君轻哼道,“还有君无戏言是什么鬼,你别学庙堂里那群老头子说话,我觉得你说话的风格挺独特的,没必要改得和读书人一样。”
“这就叫人传人现象。”黎冷不丁插话道。
得,这两人都被感染了。夏凡扶额道,“王家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这也是我想跟你商量的问题。”公主立刻恢复到一本正经的模样,“如果上报给朝廷,东升国入侵可是大事,兵部免不了会慎重对待。比如在申州沿岸建设更多哨塔,调整申州军的部署之类,这对金霞来说不是个好消息。”
“的确。”夏凡表示认同。
“若是隐瞒自然不会有以上问题,但问题是能隐瞒多久。”宁婉君背着双手在院中渡步起来,“你或许还不知道,金霞城的官府已经被扫荡一空了。”
“扫荡一空?”
“徐三重在王家府邸中不止找到了王庆之的尸体,还找到了肖太守等一众主官的尸体。活着的只剩下督邮和功曹,可神志已完全丧失,成了痴呆儿。”
夏凡倒吸了口气,“我还以为开始官府几乎没有什么抵抗是因为他们早就跟王家同流合污的缘故。这王庆祝居然做到了如此地步?”
“平时再怎么勾连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官身和前途去赌,王庆之应该一开始就打算把失城之责推到官府头上,可惜他们都低估了东升国的威胁。”宁婉君停下脚步,“如今金霞城没了主官,就必然会影响到后续的税收、稽查、考核和上京述职,这一点是绝对隐瞒不了的,我即便接管府衙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这些人还有自己的亲戚、家人,此事迟早会暴露。”
“大致情况我了解了不过……”夏凡组织了下措辞,“为何你要询问我的想法?我对金霞官场与时局的了解恐怕还不如那位墨家小姐。”
“但你的判断很重要。”宁婉君回身望向他“如果可以我自然倾向于什么都不说,这样不仅最省事而且当贵妃娘娘和太子他们注意到金霞城已脱离掌控时,心里所想的事情一定会十分有趣。”
“呃……贵妃和太子?”
“不必在意这些细节还是说你想听听我的原委?”
“不了你继续。”夏凡咳嗽两声。
“总之第二个选择能让我感到很快乐,但接下来恐怕也要面对整个大启的围剿。而你作为……时常能想出破局之法的人,我自然想从你那里得到一个答案——如果两三个月后就与各州兵戎相见,你觉得我能赢吗?”
“我……去给你们倒杯茶。”黎抖抖耳朵朝内屋走去。
与各州兵戎相见瞧瞧这说法,夏凡腹诽道。之前公主谈及自己的打算时还有所掩饰,现在已经干脆摆明来说了。
“不好说,或者说变数太大。毕竟就算你击败对方数次但只要输上一次,金霞城就岌岌可危了。”夏凡坦然道。
这变数自然在于方术。
按安佑郎的说法大荒煞夜原本是为申州军准备的,要是大军毫无防备之下遭遇煞夜,确实会遭受惨重损失。问题是这天下间究竟有多少种类似的杀招?如果不增强军队的基准实力,单靠他操纵一台机关兽只怕很难逆转乾坤。
“是吗?”宁婉君的语气里带着些许遗憾,却又透露出几分轻松,“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只能选第一种了。”
“嗯……或许可以再折中一下。”夏凡沉吟道。
“怎么说?”
“不要悉数上报,而是借王家的剧本一用,把此事描叙成一场海寇袭击。”
宁婉君眼睛一亮,“你是说将计就计?”
“海寇袭击是偶发事件,与东升国入侵的性质完全不同。”夏凡回道,“毕竟我们守住了金霞城,损失也控制在了海寇程度内。”
“但是这样不禁查。有太多人见过那艘风帆战船,海寇不大可能拥有如此强横的实力。”宁婉君思绪转得飞快。
“所以我们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