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甘州军看到了这一幕。
但他们并不能理解那究竟代表着什么。
唯有设下阵法的营区内,人们才能清楚瞧见那一剑的情景。
地面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凹痕,被剑光波及到的营帐更是一分为二,罗百刃原本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些许焦黑的碎块,再也难辨其原本的模样。
这一剑的声势赫然震住了全场!
剩下的方士只迟疑了片刻便转身而逃,他们的品级大多只是问道以下,根本没实战经验可言,光是百刃身死的恐惧就足以摧垮他们的意志,逃命是此刻脑海里唯一能想到的事情。
此战输了还有重来的机会,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他们是方士,怎么能葬送在这种荒僻寒酸的地方?
洛轻轻并没有立刻追击,而是拆开龙鳞,斩向那些已无人看守的立柱。
法器被破,阵法瞬间失去了效力。
奥利娜顷刻间感到身体为之一轻。
“去帮公主殿下,薙青交给我来照看!”洛轻轻冲着龙女大喊道。
后者昂着脑袋重新飞起,心中满是愤慨!身上被勒出的伤痕对龙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奥利娜恼羞的是她居然再一次栽在了枢密府手里。如果只有她一条龙也就罢了,偏偏战场上还有个对比的参照者!
凡事都怕比较。
相对于炽灵动的飞行姿态,她就显得过于憨实了点。
更何况炽一直以真龙自居,感情她长着翅膀反而不能算龙似的。怨念之下,奥利娜将怒气发泄到了那些阻拦宁婉君的敌人身上。
她拉起高度,再次俯冲下来,对准安置在高坡上的弩机和铜炮喷出滚滚烈焰!
这些毫无防范能力的远程打击阵地顿时炸开了锅。
火药桶一个接一个的爆开,将周围的炮筒和士兵掀上天空;木头制成的床弩在火焰中碳化瓦解,阵地中事先准备的水缸根本无力应对快速蔓延的火势,半刻钟不到两处打击阵地便已宣告瓦解。
没了远程弩箭、弹丸的压制,“筑桥”部队的推进速度明显快了许多。为了避免河水改道,千知等人特意将冰面逐渐抬高数尺,形成一个修长的拱形,让水流能从拱下穿过。
当这座冰桥完全连接起东西两岸时,宁婉君第一个冲上了河滩。
对面一支黑压压的人群也逐渐从河堤顶端围拢过来,数不清的旗帜连成一片,看上去彷如一座铜墙铁壁。
如果说之前收复申州各地都是小大小闹的话,这便是金霞军面临的第一次野战,且人数上处于绝对的劣势。寻常人等看到这架势,手脚发抖呼吸急促都是轻的,能站直身体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惜担当先锋军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雷州边军。他们追随公主殿下浴血奋战过,早已不将人数作为衡量胜负的唯一关键。
“居然不愿将河滩拱手想让么?”宁婉君将钢盾扔下——这玩意虽然防御力出众,但会拖累她冲锋的速度。
“半渡而击,是合理的抉择。”秋月紧跟着公主身边,若是殿下丢下盾牌,她就是殿下的坚盾,“这片滩头容纳不少多少人,只要能将我们压回岸边,还在渡河的士兵必会大乱。”
“不错的打算,但也要看看对手是谁。”宁婉君推动操纵杆,将朱雀的斧枪放平直指前方,“要上了。”
“是!”
此刻,远方传来了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只见密密麻麻的箭雨从敌人的列队中抛射而出,像是蝗虫一般朝着河畔飞来。
宁婉君的选择不是重新捡起大盾,而是控制朱雀迈开双脚,大步向前!
后面二十多架玄武则一并跟上,将盾牌高举过头,形成了一片移动的遮蔽区。
率先过河的军队同样如此,面对阴云盖顶的箭雨,没有一个人选择退避,紧跟在机关兽后方发起了冲锋!
与甘州军不同的是,这些人手中的武器是清一色的气动步枪,他们并不需要真正接近敌人才能作战,踏上河岸的那一刻,反击便已开始。
大部分箭矢被机关兽和活死人的冰墙挡下,余下的一部分则落进人群之中——只是金霞军除开武器外,在防御上也做了不小改进,每一位士兵都穿着插有铁皮的布甲,头上还有一顶冲压而成的铁盔。它们得益于白沙矿场投入天动仪开采后的矿料产量增加,以及冶炼技术的飞跃式进步。尽管这些甲胄远不如板甲,且只保护重要部位,但只要不是运气太差,挡挡箭矢还是没有大问题的。
甘州军这边情况就截然相反了,他们仅有刀盾兵和骑兵披甲,长枪手和弓兵都只穿着一身布衣,面对的又是气步枪的扫射,两百尺不到的距离几乎是一撩便倒。两军还没接触在一起,排在最前方的士兵就莫名其妙倒下一片,后面的人刚刚添满空缺,又会步上后尘,这种稀里糊涂的战损令锋线产生了一定的波动,原本整齐的队列像是水波一样震荡起来。
真正撕裂防线的,是那尊鲜红色的机关兽。
调集上来的中军才来得及抛射出一轮箭雨,宁婉君便已杀到了斜坡顶端,足有手臂粗的枪杆左右横扫,碰到它的人跟纸片没什么两样,轻则骨折倒地,重则脏器迸裂。士兵发现自己手中对付骑兵的长枪在机关兽面前毫无作用,两者相撞时巨大的冲击力首先作用的便是持枪人——他们惨叫着四散弹开,接着被机关兽碾过!
“给我稳准,不准退!擅退者斩!”启独明在马背上嘶声大喊,却架不住阵线的口子被越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