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疏桐收拾妥当,上楼见客。门口的侍从恭敬行礼:“见过张侍君。”
听到门外的响动,张家主站起身来。门被推开,张疏桐带着苒儿出现在门口。显然是新婚夜过得很不错,眼角眉梢都带着春意。
“见过侍君。”
张疏桐份位不高,却是皇家玉碟上的人,张家主需先行君臣之礼,张疏桐再行晚辈礼。
“母亲切莫如此生疏,我虽嫁进皇室,仍旧是母亲的孩子。”张疏桐快步走进去,扶住张家主的胳膊。
张家主顺着他这一扶,站起身:“礼不可废。”
二人重新落座,张家主从袖中取出一物,交给张疏桐:“这是家里为侍君准备的嫁妆单子,请侍君清点。”
张疏桐接过嫁妆单子,入手的厚度超出了预料。他翻开看了看,心中了然。按照张家主原本的计划,张疏枫嫁进豫亲王府做侧君,嫁妆不能太寒碜,所以这张嫁妆单子上大部分都是为他准备的。
谁料这半年时间,京中情形大大变化。先是几位得势皇女连遭贬斥,豫亲王降为郡王,侧君的份位少了一个,张疏枫无奈做了个上不了皇家玉碟的侧夫。这样一来,他的嫁妆便不能太惹眼。
没过多久,豫郡王再遭贬斥,竟连爵位都没有保住,直接被发配皇陵。张家在元昀身上损失了一嫡一庶两个儿子,可谓是损失惨重。打算送进宫去的十五十六两位少爷,选秀中落了选。而之前准备送出去替元昀拉拢心腹的张疏桐,居然变成了身份最高的人。理所当然的,张家准备的大部分嫁妆,都进了他的手中。
张疏桐行礼道:“多谢母亲。”
送完嫁妆,母子二人闲话片刻,张家主丝毫没有告辞的意思。张疏桐清楚,张家主必然还有话要说。果然,话锋一转,说道:“你孤身一人在府里,现在得了郡王喜爱,可是将来正君进门,还有别的侧君和侍君,这份喜爱能维持多久尚不可知。”
张疏桐安静喝茶,丝毫不接话,张家主心中恼怒,却也无可奈何。
“要想在王府立住脚,还得娘家得力。你姐姐今年参加了科举,只勉强得了个同进士出身,少不得要外放到州县做个小官。你若是能和郡王提一提,将你姐姐留在京中,将来也好照看你。”
“儿子刚刚进得王府,又只是一介侍君,如何能干涉朝中之事?母亲为难儿子了。”
张家主还待说什么,一位脸生的侍从推门进来:“主子,殿下早起吩咐,中午会来林萃轩用膳,还请主子早早准备。”将张家主一番话全部堵在喉中。
张疏桐看他一眼:“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又对张家主说,“出嫁从妻,不便插手娘家事务,请母亲早些回去吧。”
张家主对儿子们生活上皆是娇养,却不曾关心过,更不了解他们的性子。张家主印象中,张氏出嫁的男子,嫡子张疏檀也不敢如此不给面子,更何况那些庶子们,哪一个不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像张疏桐这般忤逆顶撞,在家里少不得要整治一番。但是这是在安郡王府,皇女中为数不多没有受到牵连的了。张家主生生咽下这口气,转身离开。
打发走了张家主,张疏桐唤方才进来的侍从上前问话:“你叫什么名字?”
那侍从恭敬答道:“奴才双锦。”
“你是伺候什么的?”
后院的君侍们,贴身侍从有定数,另有屋里伺候的、门外洒扫的、跑腿传话的,人数众多。屋里伺候的还分衣衫饰物、妆容发式等等,所以张疏桐才有此一问。
“奴才是屋里伺候茶水的。”
张疏桐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便让他下去了。
苒儿懵懂单纯,先前在家中时,不过是公子间的争风吃醋,并不需要苒儿得力相助。现在入了王府,身边环境陌生,君侍们之间的关系也更加复杂,他需要一个得用的侍从。这个双锦看上去机灵,还需观察几日,身家背景是否干净。
张家的十六十七两位公子落了选回到家中,杨崇也落选回家。
杨素素早早等在宫门外,只等宫里送人的马车一出来,就接他回去。这次选秀不算路程上的时间,历时两个月。杨崇除了瘦了点,没什么大变化。想来是因为落选,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在一干低落的公子中,显得兴高采烈。杨素素正想出言提醒,但想到接下来要跟他说的事情,心中一软。罢了,让他再高兴一会儿吧。
杨业已经得任吏部侍中,点选她入京的吏部侍郎王静,是青州王氏的人。元昕失了爵位被禁足,吏部王氏的人被清洗了一遍。王静被外放京城,现在已经离京,杨业却留了下来,但她身上留有王氏的烙印,日子也不太好过。
杨崇回到家里,先去拜见母亲。在书房里行完礼,杨业看着他道:“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我给你相中了一门亲事,婚期打算定在今年九月,还有半年的时间,你跟着你爹多学些针线和理家的事情,嫁过去要支应门庭做主夫的。”
杨崇起初听来,以为母亲已经定下来他和韩悦的亲事,面色绯红,羞涩地低下了头。可是听到“做主夫”时,觉出不对来。
韩悦是庶出,家中排行十五,一家的主夫,怎么都轮不到她的夫婿来做。杨崇慢慢抬起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杨业,语气中带着不敢确信:“主夫?”
杨业的眼中蓄起一点点怅然:“我与你父亲给你定下的妻主姓刘,名霞,乃是此次一榜第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