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狩与头七当夜,慕容昔应帝君慕容连景之令,前去祭拜东方狩与。
明面上说的好听是去祭拜,说难听点,是监视再三请旨出宫祭拜的东虹。
慕容昔想到了锦娘的委托,捎上了近几日在身边刷存在感的花无间,一起上了马车。
他戏谑道:“姑娘可真想要攀上东虹?”
花无间压低嗓音,柔声道:“像三公子您这样的皇家小女是高攀不起的,可他只是区区一个侍卫,哪怕是帝君身边的红人,那也是侍卫。”
这样的恭维慕容昔其实挺爱听的,不过面上还是会装作不悦的神色,“姑娘的意思,是我不如东虹配得上你咯?”
花无间笑道:“三公子,小女只是地上的泥,而您却是天上的云。天上的云怎能与地上的泥相比呢?”
慕容昔道:“你说的在理。”
花无间笑意更深,眸色也愈加深沉,心里已经开始计划起如何把慕容昔灭口了。
——这些矫揉造作的恭维话说一遍还行,两遍也能接受,三遍也忍了。
问题慕容昔这家伙,自见了之后,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以不同的话题暗示他想被拍马屁。
花无间实在有些头疼,这个身份迟早会暴露的,以慕容昔的性格,日后若是知道这件事,指不定会嘲出花来。
其实他也怀疑慕容昔是故意的,故意装作不知道自己身份,就是为了看看自己的目的为何。只是对方能演戏一演就是十几年才在帝君之令下暴露出来,他一时半会也很难看出来是真还是假。
马车里的炭火灼灼,伴随着车轱辘转动,身处车重,隐约有一种晕眩感涌来。
消停了会的慕容昔又不安分了,他问道:“车中的炭火烧得有些旺了,姑娘可会觉得闷热?”
花无间摇了摇头道:“不会,小女体弱,这样的温度正好,多谢三公子关心。”
慕容昔又道:“若是姑娘感觉到不适,可一定要告诉我。”
花无间淡笑着应下。
他没找到机会无形地恭维慕容昔一手,想必一会还会找机会问自己,便安静等待着对方的话语出口。
慕容昔果不其然想要张口说些什么,突然停顿下来的马车把他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公子,东方府到了。”
慕容昔道:“知道了,让人去通报一声。”
“是。”
他站起身,从马车里弯着腰走了下去。
慕容昔落地后掀着一边帘子,伸手道:“姑娘,可以下来了。”
花无间点了点头,提着裙摆朝慕容昔笑了下,避开他的手,从另一边跳了下来。
慕容昔也不介意,自然地收回了手,大跨步走在了前头。
东方府的门敞开着,边上挂着白潘布,守门的麻布衫仆役恭敬地让开道,排在两边夹道迎着慕容昔的到来。
慕容昔背手走了进去,花无间故意慢了几步,走在了后头,大部分侍卫跟在他身后,剩下小部分则跟在了花无间身后。
等他们到了灵堂前,慕容昔眼神示意了花无间去看在前头祭拜的东虹,便抬脚去跟东方家主打太极了。
花无间看向穿着麻布衣头绑白发带的东虹,微眯了眯眼,往他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便没有上前了。
东虹能逆着帝君的意思出宫祭拜,对东方狩与的情意定然深重,打扰到他引来恶感,后面的计划也不好施行了。
花无间思索了下,回想起从九叶檀那边得知的情况,再结合自己得到的消息,站在一旁低着头,从另一种心态出发悼念东方狩与。
到也算不上是真心意识,只不过挺敬佩东方狩与这样复杂的人,能够选择出一条最优解的解脱方式。
——他对帝君有仇,对东虹有情,然而帝君和东虹是一条船上的,他做不到取舍,便以死明志。
是懦弱,也是求全。
祭祀的流程在慕容昔的监视下顺利的走完了,最后便是将人送葬。
东虹要暂时以东方狩与兄弟的名义跟着棺材一起送葬,慕容昔身份尊贵,不至于要跟着,便示意花无间跟上去,并且巧妙且隐晦的表达了这是帝君可能要许配给东虹的妻室。
东方家主闻言,念及慕容昔极有可能登临太子之位,自然也没拦着,任由花无间跟了上去。
东方家的墓地葬于天赐城外的一块风水宝地里,虽然不如皇室的皇陵,可也比荒郊野外强太多。
送葬的队伍到了城门口,被守城卫拦下。
东虹取出帝君给的令牌,“帝君准予东方家送葬,请开一道小城门。”
守城卫人微言轻,做不了主,“这位公子,请稍等一下,我上报给上头。”
东虹道:“入葬时间耽搁不得,请速去速回。”
“自然。”
过了会,守城卫带着人回来了。
那人连令牌都没看,看到东虹那张脸便低下头恭敬道:“大人,可是要开一道小城门离开?”
东虹道:“是,约半个时辰后回来。”
“我这就吩咐下去,请大人稍候。”
很快,小城门口开了,送葬队伍通过这个口子出了城。
花无间趁着队伍走到了阴影之下,回头看了眼天赐城。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若帝君不放心东虹,把人放出去又关在外头的话,该怎么办?
不过这个问题想来是不太可能的,根据消息推测,帝君这么多年下来只真正信过两个人,除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帝后陈灵外,只剩下东虹了,他若是把人放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