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了,快杀我了吧!我对不起所有人!!我真没用,我是废物!!”
宇文天兰凄凉的哀求。
秦未央看着她,心头突兀生出莫名的难受。
虽说他清楚这剑落下,一切就能结束,但这剑,却无论如何也落不下了,只能任凭汹涌的雨水,不断打湿他的身子。
天地雨幕笼罩之中,他持剑看着躺在地上的宇文天兰。
不是他杀的人少,凡心太仁,而是眼前这一幕,让他着实不忍心再动手。
我本凡尘之人,血肉之躯,此刻肉心怎能泯绝人性,杀了这凄凉万般的王女……
“好好活着吧,我希望有一天,你能为了你父亲,亲自找我做个了断。”
话说完,秦未央持剑,转身而去。
风大雨大,空谷之中连天雨幕继续,噼里啪啦的雨声之中,那被秦未央丢在原地的宇文天兰,再次癫狂大笑,然后嚎啕大哭,继而疯狂的拍打流经的雨水……
只是那无尽的悲痛,如何能发泄透彻。
秦未央始终没有转头。
最终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而半个小时之后,宇文天兰单手抓着地上的泥土,朝前爬出了百十米,拿起地上一块尖利的石头,狠狠砸向了脑袋。
闷哼一声,头皮染红鲜血,她随即倒在了地上,再无动静……
那消失在了山谷之中的秦未央,在大雨之中朝前继续走,十几分钟后走出数里山路,不由顿住了脚步。
眼前竟再无出路。
视线之中,是三面巨大的山壁,怕是有上千丈,直直穿入云霄,悍然挡在了眼前,目测山壁被风雨洗礼的无比光滑,草木都难扎根生长,以秦未央此刻的修为,如何能翻越?
他微微叹口气,只得转身。
但转身回走数百米后,却愣住了。
只见眼前,那雨水汇聚而成,顺着山势流淌而下的小河之中,竟漂着一个人。
那人,残破的银白色战甲,依稀可见,长发已经遮住了脸,浑身都染着血,惊悚至极,却又凄美至极。
自杀了?
若是死了,将她埋葬,也算尽了一份人道。
秦未央走过天兰的身子漂来,伸手抓住了她的腰带,从水中拎起了。
曼妙身子之上,掺杂了泥土腐叶的脏水,哗啦啦的流下。
然这身子却一丝动静都没。
曾经临川,鹊桥之上,那个明媚亮过三月天色,琴声醉倒一片江山的绝世王女,如今也成了如此尸体,若洛都满城俊杰晓得,不知是否有人为此心碎到殉情?
自古红颜薄命。
上苍终究也没饶过这王女。
拎着王女的尸体,秦未央朝前继续走去,不久到了一个坡地之上,眼前有一棵巨大的松树,松树之上缠绕着重重茂密的绿藤,看上去就如一柄巨大的绿伞,将倾盆而下的雨水遮挡了六七成。
下面的土地覆盖着一层厚厚干枯的松针,看上去尚算干燥。
打量之后,秦未央将宇文天兰的身子丢在一边,开始持剑挖坑。
表面泥土之下,藏着诸多的乱石,好在他的力量很大。
二十多分钟后,一个能容下王女的深坑就挖好了。
他将剑插在挖出的那堆泥土之上,转身去拎宇文天兰的身子,待埋葬之后,两人之间的一切,便就彻底结束了。
只是当他拎着对方尸体,走到深坑边,正欲丢下的时候,却……
却听见,这原本冰冷的尸体,竟发出了一声闷哼,还……微微动了下。
这……
秦未央一时愣住了。
前面是挖好的坑,丢进去,埋了她,一切就完完全全结束了。
做这一切,对他而言,三分钟就够了。
他十年戎马,杀过的人怕是几百万都有了,一条命对他而言,形如草芥,何况是一个仇人?
只是此刻在对方尚存一线生机的情况下埋掉,是否有些残忍?
有些冷血?
他的杀的人虽多,却对得住每一条被杀的命,那些年的边境对垒厮杀,谁也不是无辜的,每一条命都是在光明正大之中,被炮火轰杀,即便兵法讲究诡变,但秦未央自问没用过太阴损的毒计。
毕竟,他是人道圣主。
他髓骨之中,都流淌着人道的光。
“算了,还是先救醒吧,哪怕你再选择自杀,也不怪我了,哪怕你醒来之后,选择好好活着,然后再来杀我,我也愿意接受这一切,给你一个为父报仇的机会。”
喃喃一句,秦未央拎着宇文天兰,拔出泥土中的宝剑,继续前行。
在磅礴大雨进入尾声的时候,他找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然后拎着宇文天兰进入了里面。
几分钟后,他钻木取火,引燃了一簇干碎的落叶。
十几分钟后,山洞之内,一堆篝火熊熊燃烧起来,耀眼的火光之中,他转身看向了残存一丝生机的宇文天兰。
看到了对方头顶的伤口。
看到了那眼角,昏死之中仍旧流淌的泪。
叹息一声,他开始帮对方脱去湿漉漉的战甲,又检查了身子,确定无碍后,便去外面寻了一些止血的草药,碾碎后敷在了对方头顶伤口上。
一切做完,他盘膝坐在了篝火旁。
开始打坐,运转气血恢复修为……
洛都之中,洛王一族的清算,在三日之中已经完毕,宇文家族的一切人员都被关押,有污点者按罪处罚,无罪者没收财产释放,洛王的庞大资产,自然也如数被收缴,上交了王朝国库。
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