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芝的突然出现,让原本平静下来的一池水,忽然间翻滚不息,成了烫手的滚水。
“这是何人?”皇帝显然是愣了,突然冒出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还这般泪眼迷离,再瞧着周遭众人一副副诡异的神色,傻子也能猜到这里头有事。
柔妃是绝对没想到,三个奴才居然没能弄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让她跑出来了,出现在皇帝面前。
李珏是有些高兴,毕竟柳如芝没死;可高兴之余又极是惶恐,柳如芝的出现,让他与柔妃的对供,成了欺君之言。
父皇最恨的,就是欺骗!
欺君之罪,其罪当诛。
“护驾!”底下人一声护驾,打破了所有的沉寂。
李珏快速冲上去,拽着柳如芝便跪了下来,“父皇恕罪,儿臣入宫探视母妃的时候,带着府中之人,她不懂得宫规,冲撞了父皇,还望父皇恕罪!”
“府中之人?”皇帝推开围拢在跟前的侍卫,若有所思的望着跪地的柳如芝。
既是府中之人,随李珏进宫探视柔妃,为何满面哀伤,眸中带泪仿佛有所申诉?皇帝虽然老了,但是目光依旧犀利。
“带进来!”皇帝抬步进了正殿。
正殿内。
一个个大气不敢出,侍卫拦下了李珏,有皇帝在上,连柔妃都不敢造次,只能乖乖的坐在一旁,即便如坐针毡,面上也得保持惯有的端庄与从容。
“民女柳如芝,原是乡野之女,后被睿王李珏掳进了睿王府,成了睿王的侧妃。”柳如芝跪在那里,身形挺得笔直,“这件事,皇上应该听说过吧?”
皇帝横了李珏一眼,何止是听说过,这件事当初还是皇帝下令平息的。
“也对,如果不是皇上授意,那些府衙里的人,怎么可能不接诉状,反而将事情处置得那么干净?”柳如芝笑得何其悲凉,“就因为李珏喜欢我这副皮囊,他杀了我的朋友,杀了我青梅竹马,即将成婚的心爱之人。”
李珏骤然捏起袖中拳头,他不愿听到这件事,尤其是“心爱之人”这四个字。
“如芝?”李珏低唤她的名字,“父皇面前,不许胡言乱语!”
皇帝摆手,“你闭嘴,让她说!”
“父皇?”李珏慌了。
皇帝这副神色,显然是要杀人。
“睿王囚我在王府之中,日夜派人看守,不许我外出,他待我再好,也是我的仇人,若无他,我此刻已经与心爱之人,成婚生子。”柳如芝知道说这些话,会有什么下场。
可她既然出现在皇帝面前,就没打算活着离开皇宫。
深吸一口气,柳如芝眸色猩红的盯着李珏,玉指直指,“就因为他,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完了。我家破人亡,他却春风得意,妻妾满门,我岂能让他如愿!睿王妃……是我杀的!”
皇帝赫然怒目,“你说什么?”
“父皇!自从王妃死后,如芝一直愧疚在心,她胡说的,她已经神志不清了!”李珏扑通跪地,哀声泣求,“父皇,父皇明鉴!”
柳如芝咬牙切齿,“我没有胡说,我说的句句属实,睿王妃是我用曼陀罗淬针所杀,我用曼陀罗导致她四肢麻木,然后把她挂在了事先准备好的白绫上,做成了她自缢而亡的假象!曼陀罗并非本土之物,杀人无声无息,只要用量精准,连仵作都不好查验。”
“你好大的胆子!”皇帝拍案而起,“你敢杀人!”
柳如芝忽然落下泪来,“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杀人,有朝一日我也能杀人,可后来我知道,原来人被逼到了一无所有的时候,脑子里只有报仇。我不只杀了睿王妃,我还唆使王妙琳,教她如何利用简家的奴才,杀了简老太师!”
听得这话,柔妃也坐不住了,“什么……”
“你还杀了太师?”皇帝也是愣了。
外表看上去,这般柔弱无骨,这般貌美如花,怎么看都不像是杀人凶手,可事实摆在眼前,柳如芝亲口承认了。
“蛇蝎毒妇!”皇帝只能用这四个字去形容,眼前的柳如芝。
美则美矣,心狠手辣。
“太师不是我亲手所杀,我只是利用了简公子为过门的妻子,唆使她利用那个奴才莫安,简接杀了老太师,原本她还想杀了简公子,可惜本事不到家,杀不了人还被东厂的人抓住了。”柳如芝长叹一声。
秘密说出来,心里的石头也就碎了,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你为何不直接杀了他?”皇帝问,“反而要兜这么大的圈子,去杀睿王妃,杀简老太师?”
柳如芝望着李珏,泪水划过面颊,“因为……死太便宜他了,我要他身败名裂,我要他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这一刻的李珏,眼中神色复杂,有怨有恨,但不管怎样,他的视线始终牢牢的定格在她身上,始终不愿挪开。
“人,是我杀的,但起因是他。”柳如芝微微扬起头,瞬时泪如雨下,“皇上纵子行凶,以至于连累无辜,归根究底,还是皇上教子无方。”
柔妃愤然,“放肆,你敢以下犯上?”
“我已孑然一身,还有什么可怕的?”柳如芝狠狠拭去面上的泪,怨毒的望着众人,“子不教父之过,我说错了吗?睿王妃的死,简老太师的死,你们,都是帮凶!都是杀人凶手!”
皇帝勃然大怒,“混账东西,来人,把她给朕拿下!”
“父皇!”李珏泣声,“父皇,如芝她、她是疯了,她不是有意要冲撞父皇,求父皇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