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苏幕有些发怔,不敢置信的瞧着眼前这个,答应得极为爽快的沈东湛,一度怀疑这人是不是……哪个混账东西假冒的?
可想想也不对,人可以易容,这功夫没办法假装。
微凉的掌心,贴在了沈东湛的额头,苏幕疑窦丛生,难道是病糊涂了?
“苏幕?”沈东湛开口,“这毒会不会对脑子有所损伤?”
苏幕:“??”
之前她倒是问过,这毒会不会致命,但是……伤脑子倒是不曾详查,左不过看沈东湛如今的样子,浑然就是剧毒上脑。
难道说,这毒真的会让人短暂变蠢?
“怎么可能!”苏幕呵笑两声,转而又低声问了句,“你除了胳膊,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沈东湛无力的靠在石头上,呼吸有些滚烫,“浑身乏力,眼前有些模糊,看什么都你的影子,怕是中毒太深。”
“黑灯瞎火的,就我一个大活人站你面前,自然只能是我,难不成还冒几个鬼影子给你看?”苏幕怎么觉得,沈东湛这一中毒,倒是矫情了起来?
在溪边找了两片叶子重叠,苏幕接了点水,“喝点水!”
说来也奇怪,沈东湛居然老老实实的张开了嘴。
苏幕想着,别是真的伤了脑子,真的变傻了吧?若然如此,那可如何是好?带个傻子闯死人谷,简直是难比登天。
喝了水,沈东湛精神稍缓。
“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苏幕问。
沈东湛一怔,这是把他当成了傻子吗?
见他不答,苏幕心头陡沉,“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完了,沈东湛狠狠皱眉,她这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傻子,以为他伤了脑子!
苏幕冷不丁退后两步,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这样下去可不行,得带着他躲躲,要不然死士出现,他必死无疑。
好在这死人谷她也不是头一回进来,陷阱可变,但是原有的林木山石是无法挪动的,且这内里的死士一bō_bō的替换着,存在很多不可变因素,他们更习惯地图上的死人谷。
无奈之下,苏幕在沈东湛面前蹲下。
沈东湛:“??”
“上来!”苏幕不耐烦,“快点!”
沈东湛:“……”
打量了一下自身,再看看蹲在面前的苏幕,沈东湛内心的是有愧疚和拒绝的,虽说交手的时候,二人火候相差无几,可若是要让她背……自个到底是七尺男儿,在身高体重方面的优势,对她来说肯定有压力!
“我……”
还不待沈东湛开口,苏幕骤然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直接将他拽到了自己的背上,二话不说就背上了沈东湛。
沈东湛表示,活了这二十多载,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女人……背着走!这要是传出去,不知情的还以为他虚到了什么程度?
“我伤的是胳膊!”沈东湛一双手不知道该如何放置,尽量压低了声音,毕竟就在她耳畔说话,免得震了她的耳膜,“不是腿!”
苏幕也是头一回背个大男人跑路,站起来走了两步才觉得,自己就跟个二傻子似的,心里有点憋得慌,尤其是他说话的时候,呼出来的热气就跟浪头打过来似的,一bō_bō的喷薄在耳畔。
身上微微起了鸡皮疙瘩,苏幕身子绷得生紧,“你闭嘴,不然摔死你!”
沈东湛一手垂着,一手捏着剑,这姿势让苏幕走得摇摇晃晃。
“用胳膊箍着我!”她低喝,“快点!”
沈东湛默默的提起那条“幸存”的胳膊,箍着她的双肩,“这样?”
“嗯!”她低低的应了声,仿佛是从鼻腔里发音,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别动!”
别动?
沈东湛哪敢动?!
对她来说,他是压力。
对他而言,她是致命。
彼此,都不好过。
山洞外,青苔密布,灌木掩盖。
山洞内,火光葳蕤,静坐无言。
火光不能太大,免得外头的人察觉,到时候又免不得一场乱战,只是山洞内安静得让人,无法忽略对方的存在。
沈东湛想着,总要找个话题才行,否则这样空坐着,时不时的想看她,可又怕被她发现,到时候一通怼,真是自讨没趣。
“这是你藏身过的洞穴?”沈东湛问。
苏幕横了他一眼,那意思何其明显,这还需要问?
得,说了句废话。
“苏幕!”沈东湛又道,“你是如何进了东厂的?”
只听得“吧嗒”一声,手中的枯枝应声断裂,火光在眼眸里跳跃,只是这张微白的面上,依旧神情寡淡,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苏幕没有看他,随手将枯枝丢进火堆里,“看样子,你还不是个傻子?那你呢?好端端的齐侯府世子不当,要跑到殷都当劳什子的锦衣卫?逍遥的土皇帝不好吗?非要听人差遣,才算有滋有味?”
“有时候,人不是只为自己活着!”沈东湛靠在石壁处,揉着肿胀的肩膀,“但是东厂,只为自己活着!”
这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
付出,索取。
“沈东湛,我与你不一样,你自小养尊处优,我是踩着累累白骨,才活到今日的。”苏幕定定的望着,明灭不定的篝火,“你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而我……若不舔尽刀头血,滚在地上的,就是我的脑袋!”
沈东湛说不出话来。
“别跟我提什么金盆洗手,也别说什么善良,我这里……没有那些玩意。”苏幕深吸一口气,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