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乱作一团,周南一脚踹开了袭上来的黑衣男子,被踹翻的烛台倒伏在地,漾着明灭不定的光亮。
眼见着沈东湛旋身踹飞了两个黑衣人,周南急得直骂娘,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二楼,“去他娘的,不是说要全画下来吗?这会怎么连个鬼影子都瞧不见了?这么大动静,到底是聋还是瞎?”
年修就在站在楼梯转角处,美滋滋的听着底下的闹腾。
“大人,不下去帮忙吗?”底下的蕃子问。
年修瞧了一眼身后,苏幕的房门依旧关着,压低了声音告诫众人,“锦衣卫在一线峡的举动,皇上定是深感不满,如今有这么好的表现机会,自然是要让给他们的。人嘛,做人留一线,总归要给他们留条活路。”
“是!”
年修双手抱胸,时不时探出头往外看。
哎呦,真是一出好戏,精彩得很!
沈东湛,面色越来越黑。
周南,边打边骂娘。
更关键的是,东厂的所有人都吃饱喝足,袖手旁观,而锦衣卫呢……饭菜随着桌案掀翻在地,连一口热汤都没喝上。
等到下面没动静了,苏幕慢悠悠的起身去开门。
“千户大人!”年修行礼,“无一人生逃。”
苏幕双手负后,温吞的踱步至楼梯口,居高临下的坐在凳子上,面色黑沉的沈东湛,淡然道了一句,“沈指挥使辛苦了。”
周南胳膊上挂了一道血痕,恨恨的瞪着她,“你们东厂什么意思?一群人看热闹,没一个下来帮忙的,之前好意思说咱们袖手旁观?”
“眼下是个表现的好机会,我怎么能夺了锦衣卫,立功的机会。”苏幕不温不火的开口。
周南愤然,“立功表现,你倒是让那书生出来啊!”
“忘了告诉你们,妙笔书生……夜里需要休息。”苏幕负手立在那里,勾唇似笑非笑。
沈东湛站在大堂内,仰头望她,分明是个阉人,却将脊背挺得笔直,自带冷飒肃杀之气,明灭不定的烛光落在她面上,棱角分明的精致五官,极具攻击性。
四目相对,谁也不服谁。
“大人,抓住一个活口!”门外的锦衣卫拖着一个重伤的黑衣人进来,“是不是要审……”
音未落,苏幕眸色陡戾。
沈东湛心头顿叫“不好”,却是为时太晚。
苏幕,杀心已起。
银光乍现,活口骤然闷哼,当即歪着脑袋没了动静。
周南急速冲过来,却只见着黑衣人脖颈处,扎着一枚银针,再探动脉,已无生还可能,“阉狗,你这是什么意思?”苏幕勾唇,“东厂得不到的,锦衣卫也休想。”
“杀了也好!”沈东湛立在那里,身段颀长如玉,一双丹凤眼含了三月暖春,带了几分笑意,可这笑意不达眼底,让人看着五内发怵。
苏幕敛了所有情绪,拂袖而去。
“大人,东厂欺人太甚!”周南上前。
沈东湛眉头微挑,示意他莫要多言,与苏幕交手,硬碰硬是不行的,还得……靠脑子!
“呸,死阉狗!”周南朝着楼梯口,狠狠啐了一口。
后半夜的时候,外头下起了大雨,一直到凌晨都没有雨停的意思。
轻装简行,斗笠蓑衣。
苏幕策马,冒雨前行,蕃子紧随其后。
“如千户大人所料,锦衣卫果然比咱们提前出发,按照行程推算,已经到了前面的林子里。”年修一张嘴,雨丝就往嘴里飘,嗓音略含糊不清。
俊眉横挑,苏幕美眸眯起,“注意脚下,不要落得跟锦衣卫一般下场。”
下场嘛!
肉眼可见。
沈东湛斗笠蓑衣,立在路边,略显无奈的瞧着陷在泥潭里的马匹,周南正捋着袖子,与众人一道冒雨将马匹往上拽。
马声,嘶鸣。
“沈指挥使出行的时候,没仔细阅看地形图?这条路晴天无恙,雨天便成泥泽,马匹容易打滑陷入。”苏幕坐在马背上,隔着雨幕,望着站在路边的沈东湛,“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出门,可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周南气呼呼的冲上来,却被马蹄溅起的泥水泼了一脸,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大人?”周南气急。
沈东湛裹了裹后槽牙,“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苏幕,别得意!
好戏,在后头呢!
很快,苏幕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该死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