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湛转身,瞧着眼前的算命先生,目色微沉。
“我瞧着这位爷器宇轩昂,非凡夫俗子可比,不知是否愿意,让老道给您算上一卦?”说话的是个穿着道袍的男子。
周南皱眉,绕着他走了一圈,转而歪着脑袋,瞧着他手中的旗招牌,“铁口神断?哎呦,年年抓贼,今儿贼不请自来,倒是稀奇!牛鼻子老道,知道咱们是干什么的吗?”
“二位身穿官服,自然晓得!”老道抚着花白的胡须,一双眼睛始终在沈东湛身上游离,不断的打量着他,“锦衣卫!”
周南冷嗤,“知道还敢往前凑,是想找死吗?”
“这位爷,可否让我看看你的手?”老道望着沈东湛,“且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沈东湛立在那里,“若说错了半句,人头落地!”
“好!”老道点头。
不多时,三人便行至街头一角,瞧着铺开的桌子,还有桌案上的笔墨纸砚。
“得,被带进了老巢!”周南满脸鄙夷。
沈东湛睨一眼桌案上的器具,都是常规的东西,寻常算命先生有的,这里都有,倒也没什么可稀奇的,只是……
老道握着沈东湛的手,一寸寸的摸着。
看得周南,两道眉都纠结在了一起,“摸得那么仔细,倒像是揩油的。”
沈东湛徐徐侧过脸,冷眼睨他。
周南心神一震,当即闭嘴,若无其事的环顾四周。
“贵不可言。”老道叹口气,“贵不可言啊!”
沈东湛收回手,若有所思的瞧着他,“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
人头,落地。
“世家出身非本家。”老道娓娓道来,“奇骨贯顶为尊者!”
周南一头雾水,“你胡言乱语什么?说人话!”
“这位爷,富贵至极,为常人不可企及,只是欠缺时运,一旦东风至,定为惊天人。”老道目不转睛的望着沈东湛。
沈东湛面无表情,“谁是主使者?”
周南听出来了,这话不对,二话不说便将剑刃搁在了老道的肩头,“问你话呢!谁让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不是事实,想必你心里很清楚!”老道幽然叹口气,“世人空有一双眼,瞧不清这世间纷扰,断不清这恩怨情仇,悲哉!”
音落瞬间,忽有白烟起,骤然迷人眼。
沈东湛与周南双双旋身退后,以衣袖掩口鼻,生怕这白烟有毒。
待烟雾散尽,早已没了道人的踪迹。
“我就知道,他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死骗子!”周南一脚踩上招牌,“什么铁口神断,不过是招摇撞骗的混账东西。爷,您为何要信他?”
沈东湛神色晦暗不明,瞧着桌案上的文房四宝,“幼时我被人挟持,有一道人救过我,那人是个左撇子!”
“不会这么巧吧?”周南摇摇头,“说书先生,还编排不了这样的巧合。”
然则下一刻,周南默默的往自己嘴上拍了一巴掌。
乌鸦嘴!
大概从一开始,沈东湛就察觉了,所以由着这人肆意胡言。
桌案上的东西没什么异样,唯一不同寻常的是,寻常人的笔架搁在右手边,而这道士的笔架,却是搁在左手边的,这就说明……
此老道,乃是左撇子。
“爷,那人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周南问。
沈东湛横了他一眼,“头朝下,立一炷香的时间。”
“如此,便能明白?”周南不解。
哎呦,这是什么好法子?不用读那些硬邦邦的书册,就能明事理。
沈东湛拂袖而去,没有理他。
然则下一刻,周南忽然醒过神,宛若醍醐灌顶,“爷,您是说卑职脑子里进了水?呸,不是,爷,卑职脑子里没有进水,卑职……”
嘿!解释不清楚了。
不远处,妙笔书生双手环胸,狐疑的打量着躲在巷子里,其实一直没跑了的牛鼻子老道,“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唯有这一双腿还算好使。”
老道上下一打量,“江湖人?”
“东厂的!”妙笔书生厉声纠正他的错误。
老道负手而立,“原来是东厂的狗!”
“不管是狗还是人,能活着便罢,否则便是统一的称呼——尸体!”妙笔书生冷笑两声,“我不管你是谁,既与锦衣卫有所接触,那就只好请你去东厂大牢,喝喝茶,吃顿饭!”
身后,数名东厂蕃子徐徐走出。
老道冷笑,“那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众人戴上黑巾蒙住了口鼻,齐扑老道而去。
妙笔书生直翻白眼,“锦衣卫会吃亏,不代表咱们东厂也会吃亏,你那招烟雾遁,对咱们不起作用,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黄口小儿,狂妄!”老道纵身而起。
刹那间,细针如雨。
若不是妙笔书生溜得快,怕是要被扎成了刺猬,而他带来的蕃子们,因为躲避不及,皆殒命当场。
再回来,巷子里早就没了老道的踪影。
妙笔书生浑身发颤,内心发怵,从蕃子的尸体上拔下一根银针,阳光下,银针细如牛毛,针针扎在要害处。
若不是他轻功好,躲避得及时,只怕也会与这些人一样,当场毙命!
喉间滚动,妙笔书生立在那里,脊背阵阵发寒,额角的冷汗徐徐而下。
真可怕!
回过神来,妙笔书生撒腿就跑,眼下的当务之急是通知东厂的人,务必要留心这么一个牛鼻子老道,在苏幕回来之前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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