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斜瞥那冯褚一眼,高呼道“拿名册,看看有几名医家子弟。”
后者迅速从怀中摸出一本极厚的名册,上面密密麻麻却又清晰整齐地记录了在场炼气士,来自哪些宗门,又有几个人,所擅长的术法神通为何等等。
冯褚手捧名册,视线游离在仓庚州炼气士名册一览那一页,目光迅速捕捉到了被以朱笔标注的一个大大的“医”字,顿时有了底气,语气铿锵有力,喊道“禀将军,来自医家的炼气士,共十二名,四名炼神境、四名洞府境、三名培元境、一名金丹境。”
云飞点头,有厉声问道“阵师有几名?!”
副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赶紧以双指引导自己的视线,在仓庚州炼气士名册一览那一页上下滑动,终于给他找到了以比朱笔次一等的墨笔标注了圆圈的“阵”字,念到“禀将军,阵师共四名,两名金丹境,一名元婴境,一名洞府境!”
那位手提银枪的常胜将军云飞高呼“阵师出列!”
四名炼气士,同时向前迈出一步,温年朝他们望去,年纪各异,有鬓发霜白的老修士,也有年方弱冠的年轻修士,只不过扶摇天下的阵师实在是太过珍稀了,修炼阵法结界,极为困难,故而哪怕是找遍了整个仓庚州,有能力且又愿意支援魔窟压胜战场的阵师,也就只有四名而已。
主将云飞问道“能否在魔窟内与魔窟外,各自搭建一个传送法阵?耗时多久?能够维持多长时间?需要消耗的神仙钱又是多少?”
那位年纪最长的阵师,鬓发霜白,左右环顾一番,发现其余三人都望向自己后,只好“当仁不让”,又是一步迈出,走到云飞马前,一字一句如实回答道“构建传送法阵,需要消耗大量的神仙钱,而一座传送法阵维持的时间长短,除却根据消耗的神仙钱来定论之外,还需要看法阵两端,结界的完好程度,若是传送法阵两端都不曾受到伤害,那么大致可以每日十枚霜降钱,一直维持下去。”
论经验,自然是这位年纪最长,境界也最高的老阵师经验最为丰富,恐怕他走过的桥都要比其余三人走过的路还要多了。
而那三位其实不算学艺不精,只不过年纪尚浅,面对这种动辄影响上千人生死的“疑难杂症”,难免心中少了几分把握。
即便是那位境界最高,年纪也最长的老阵师,也不敢说自己就在法阵结界一事上,摸了个透。
扶摇天下的阵师为何如此稀少?
一方面是因为阵师本身几乎没有单打独斗的能力,务必群体作战,需要跟其他如剑修一般杀力巨大的炼气士结伴而行,故而很多人不愿意成为阵师。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想要在法阵结界的道路上走得远,相当吃天赋,阵师这一条道,勤奋不管用。
有些复杂的法阵结界,譬如传送法阵,尤其还是一个位于魔窟之中,一个位于魔窟之外,这种几乎“相隔了一个洞天”的传送法阵,最为难以构建。
需要翻阅无数古籍,弄懂相当晦涩生硬的文字,还要不断尝试不同的阵法构建方式,搭建法阵结界失败之后,又只能将每一步都重新排列组合。
试错成本太高,一位年轻阵师,若无经验丰富的前辈引路,那么铁定是要走上许多弯路的。
要想学会一门阵法,少则三五年,长则十年二十年。
就说这传送法阵,便是这位双鬓霜白的老阵师,花了近十五年功夫才堪堪入门,又用了十年小试牛刀,再用十年驾轻就熟,更用十年登堂入室,最后十年,才能够炉火纯青,有了今天这份高超技艺的。
这位双鬓霜白的老阵师,是来自仓庚州炼气士队伍四名阵师中,唯一一位元婴境的阵师,在整个仓庚州都小有名气,名为朝闻。
是那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朝闻。
穷极一生,追求阵法结界之道,备受阵师一道中的同道中人们敬仰。
在朝闻的回答之后,云飞点头,说了句“只要法阵能够运转,多少神仙钱都不是问题。”
大煊王朝这次虽然在出人出力一事上,颇为小家子气了些,但是在出钱这件事上,相当大方,直接一次性拿出了两百枚惊蛰钱,交给副将冯褚,作为军饷,而且庙堂那边,甚至还说出了“不够再开口”这种太阳打西边出来的话。
要知道小满钱、霜降钱、惊蛰钱三种神仙钱中,最为之前的便是惊蛰钱,一枚惊蛰钱等同于十个霜降钱,一枚霜降钱又等同于一百枚小满钱。而一枚小满钱等同于世俗王朝万两黄金。
所以两百枚惊蛰钱,几乎算是大煊王朝出了血本。
法阵结界的问题解决之后,云飞又转头望向那位医女,不同于跟副将冯褚的严厉语气,反而语气柔和了许多,问道“这位姑娘,敢问你们医家子弟,哪几位留在外面,哪几位留在魔窟里面?”
其实他的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多余。
身为主将,云飞自然有权力随意调遣在场的上千人,虽然他们都是自愿前来支援,但是既然来了,就得服从主将命令,哪怕是负责为五百名炼气士压阵的九境剑仙温年,也不例外。
所以如果云飞想要十二名医家弟子中,谁进去,谁出来,无非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而且,他所问的这句话,言外之意其实是“哪几位生,哪几位死。”
因为只要魔窟守住了,那么留在魔窟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