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女子武将先是远远站在军帐外,瑶瑶看着李子衿走出军帐,被一群乙字帐女兵簇拥着,不知所措。
本想上前好好向那少年剑客讨个说法,可当她看见那个头别玉簪的白衣少女冲入少年怀中以后,就又停下了脚步。
踌躇不前,心中五味杂陈。
这种感觉很奇怪,分明这也是她希望看见的场景。
之前红韶在乙字帐住下的那几日时间,女子武将虽说嘴上在少女面前几乎将那劳什子剑客贬得一文不值,可实际上看见红韶心里牵挂着那个家伙,日思夜想,寝食难安的模样,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当时心中也在暗自祈祷,希望那劳什子剑客能够早些死里逃生,重新回到红韶身边,免得少女牵肠挂肚。
可当这副场景真正出现之时,这位女子武将却又有些不太愿意看见这副景象了。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慕容晓山在原地驻足片刻,迟迟没有过去与乙字帐女兵们一起向那个少年剑客表示感激。
直到陈治远的出现。
这位刚刚立下功劳,已经从蠡湖山脉统隘长升职为凉国边军奉查使,自此之后手下从数十人晋升为数百人的青年武夫换上了全新的盔甲,带着一顶干净整洁的灰色官帽,骑马疾驰感到军帐。
轻鞭快马,掀起风尘,动静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李子衿这才将小师妹扶好,站直了身子,望向那个匆匆赶来的青年武夫。
陈治远难掩脸上的喜悦神色,即为了升官发财而高兴,也为了自己那救命恩人李少侠昏迷多日,终于清醒过来而欢喜。
事先陈治远便吩咐过一位乙字帐女兵,喊她务必要在李子衿清醒之后,立即以飞剑传信通知平安渡。
这不仅仅是陈治远的意思,更加是上面的意思······是凉国朝廷的意思。
陈治远翻身下马,微笑着向几位老熟人打招呼“慕容将军。李少侠。红韶姑娘。”
李子衿与红韶同时微笑回应道“陈大哥。”
慕容晓山瞥了眼那人头上的官帽,略有惊讶之意,而后缓缓点头,道“陈奉查使如今已经是七品武官了,可喜可贺呀。”
陈治远讪笑着摆了摆手,摇头道“哪里哪里。日后还需得多多仰仗慕容将军。升迁一事。”
陈治远明显没有把话说完,是因为他刚想提前恭喜慕容晓山这位女子武将,话说到一半却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圣旨还在路上,若由自己将这话提前说出来,似乎不太合适。
此次,不仅乙字帐平安无事,而且就连书瑶公主也在奉队离境后被几个神秘人完好无损地送回了平安渡。
陈治远自己更因“识破奉国阴谋,千里援救公主”有功,官阶连升两品。
而慕容晓山这位女子武将,同样将在圣旨抵达平安渡之后,从六品武将官升五品定山将军。
而且······还会是书瑶公主的父亲,那位凉国声名赫赫的相国——曹参,亲自提圣旨自京城千里迢迢赶赴边境,来乙字帐替圣上宣旨,破格提拔慕容晓山成为凉国历史上第一位官居五品的女子武将。
本来那位身居高位的相国,完全没有必要奔波劳累,长途跋涉赶来蠡湖山脉这种山村野地。
只是此次非同小可之事无独有偶。
其一,是慕容晓山原本早就积累了足够晋升五品武将的战功,她是真正意义上的战功彪炳,只不过不仅凉国,整座鸿鹄州,甚至整个扶摇天下,女子的“上位”都显得比男子难得多。
不论从文还是从武,拦在那些女子前方的荆棘坎坷总是要多于男子一些。更免不了“女子不该出去抛头露面,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读书参军成何体统”如这些几乎不讲道理,只讲主观臆想的可笑言论。
扶摇女子所受的偏见、冷眼,数不胜数。
故而连慕容晓山这样一位奉国骁骑将军见了都敬佩不已的女子武将,在仕途升迁的道路上还如此坎坷不顺。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
乙字帐险些全军覆没,却又死里逃生。更是援救书瑶公主有功,极得民心。
慕容晓山此时升官,名正言顺,纵使朝中有些食古不化的老匹夫不服气,也只能憋着。
此乃其一。
其二,便是由于此次居功至高的“谪仙人”,那个少年剑客李子衿。
乙字帐和陈治远那批侍卫手下,都不是瞎子。
她们都看得出若非李子衿不顾自身安危,及时出手相救,更“用计”带领乙字帐将士英勇突出重围,那么慕容晓山和乙字帐,真就全军赴死了。
到了那时,莫说书瑶公主还会不会被还回来,即便公主回来了,功劳也跟她们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李子衿此举,于整个乙字帐、陈治远以及凉国边军,都有恩。
朝廷从京城派来的那批炼气士,七八个山上修士都没能做到拯救乙字帐于危难之际,却被一个少年剑修只身一人做到了。
对此,凉国朝廷很重视。
那么,凉国开朝以来的第一位五品女子武将的封诰仪式,外加一位实力强劲的谪仙人应得的奖赏与拉拢。
两件大事叠加在一起,才让那位凉国身居高位的相国大人心甘情愿不惜跋山涉水,自京城远赴蠡湖山脉。
陈治远欲言又止。
慕容晓山好奇道“升迁什么?”
陈治远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
气氛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