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李府何等翻天覆地,李擎又是如何三观震裂,始作俑者的两人还在更衣。
如今宫里雍理一人独大,别说微服私访了,连教坊司头牌都敢接回宫,还有什么是元曜帝不敢的。
谏官们终日给容贵人鸢贵人盈嫔……上折子都很焦头烂额了,哪还顾得上皇帝遛出宫这种小事!
虽说是沈君兆伺候雍理更衣,可其实忙活的全是宫人们。
赵泉有心絮叨两句,但对上雍理视线,立马低眉顺眼,要多鹌鹑有多鹌鹑,不敢多嘴一句。
雍理隔着屏风隐约能看到沈君兆在脱外衣,朦朦胧胧的也看不清什么,但元曜帝就是心痒痒的。
他不禁想起了五年前。
那时沈君兆还在宫里伴读,雍理和他还没闹掰,两人终日形影不离,甜甜蜜蜜。
似乎也是在这样的盛夏,离他生辰不过数日光景。
雍理在书房里和沈争鸣吵了一架,心情十分不爽。
沈君兆那时一心一意想着他,不惜和自己父亲对着干:“天热,陛下别气坏身子。”
雍理气沈争鸣,却从不迁怒沈君兆,他抱怨道:“我知道沈相是为我好,可也太过小心谨慎,我又不是三四岁幼童,怎就连颐泰园都去不成!”
大雍初定,先帝又去得略有蹊跷,有好一阵子沈争鸣都是杯弓蛇影,护主护得有些过头。
颐泰圆是皇室的避暑行宫,这般炎炎夏日,能去呆上一阵子很是快活。
雍理打小怕热,早烦死这闷闷夏日了。偏偏沈争鸣不许,雍理也没招。
沈君兆给他倒了杯凉茶:“仔细火气灼了喉咙。”
雍理接过来,一口清凉蜜甜入喉,心情好了大半:“还是你对我好!”
沈君兆笑笑,竟也不替父亲说半句好话,反倒问雍理:“陛下想出去走走吗?”
雍理眼睛唰地亮了:“去不成颐泰圆,去你家也成!”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雍理心情不好,沈君兆便偷偷把他藏在轿里带回家,也是透透气散散心。
那时宫里可不是雍理说得算,他身边伺候的都是沈争鸣的眼线,不支开他哪都别想去。可把人支开了,四体不勤的皇帝陛下连穿衣服都搞不定。
于是皇帝陛下:“阿兆快来帮朕!”
沈君兆便帮他更衣。
两人同吃同住甚至偶尔同睡,彼时雍理只觉得天底下最好的便是沈君兆,要和他做一辈子好君臣好伙伴好兄弟,并未往那些情情爱爱上想。
偏是这一次,许是屋里太热,沈君兆俯身给他寄衣带,雍理一眼看到他领口下的白皙后颈——
墨发缠着些许汗水,黏在比白玉还要晶莹的肌肤上,莫名染了别样的意味。
雍理看傻了,只觉得喉咙干渴,浑身滚烫,想把眼前人用力抱在怀里。
“陛下?”沈君兆抬眸看他。
雍理面色潮红:“阿兆……”
沈君兆见他异样,目露担忧:“陛下可是有哪儿不舒服?”
雍理很不舒服,不舒服得快要炸开了:“朕……”
沈君兆忙伸手探他脉:“怎么如此燥火攻心!”
雍理早知沈君兆无所不能,君子六艺样样出色,便是连医术药理也比得上寻常大夫。
他有些心虚,怕沈君兆探出什么,忙抽了手:“朕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沈君兆蹙眉:“臣去请太医!”
雍理脸上更燥了:“别。”
沈君兆满心都是他的身体:“陛下莫闹,也该请个平安脉了,若是无事,臣再带您出去玩。”
这话说的雍理心里熨帖:他家昭君是这样的,用最恭敬的词,说哄小孩的话,偏偏他极受用。
“朕约莫是热到了,你帮朕解了衣裳,去塌上歇会儿就好。”
年少的元曜帝软声软气地撒着娇,并未察觉沈君兆耳尖红了红。
沈君兆压着嗓音:“还是请太医……”
雍理不让他走:“他们烦人得很,又要开些苦死人的方子,朕不喝。”
沈君兆温声道:“臣给您煮药,肯定不苦。”
雍理:“你堂堂沈家公子,总操劳这些事做什么,朕心疼。”
沈君兆:“……”
往日里这种话雍理也没少说。
他连昭君(兆君)这外号都敢给沈君兆取,还有什么是不敢讲的。
只是今日特别奇怪,他说什么都觉得胸腔热得慌,偏又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这热度。
“朕是被你爹爹气的,你得陪朕。”元曜帝解不了热,便又开始‘无理取闹’。
沈君兆见他身体不似有恙,也松了口气:“那臣服侍您歇下。”
元曜帝:“嗯。”
沈君兆俯身将他系好的衣带解开,雍理不可避免地又看到了他微汗的后颈,一股邪火便又蹿了上来。
雍理:“沈昭君。”
沈君兆眼尾扫他。
雍理只觉心肝肺更痒了:“偏叫你沈昭君,谁让你生得比昭君还好看!”
若是在外头,沈君兆听到这名字一准生气;但屋里没旁人,他对雍理的纵容就越发没底线了:“陛下见过王昭君?”
雍理卡壳:“……前朝故人,朕去哪里见!”
沈君兆给他脱了外衣,又问他:“那您怎么知道,臣比她好看?”
雍理一句话脱口而出:“在朕心里,你是天下最好看的!”
话一出口,两个半大少年都红了耳朵。
雍理还好,反正他本来就躁得满身红,不差这点;反倒是沈君兆,本就肤色透且白,这会儿仿佛天边云朵染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