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福堂里头, 尤氏哭得梨花带雨,身子忍不住颤抖着,更显出几分孱弱来。
宋廷u黑着个脸, 并没有说话, 脸上的神情却带着几分怒气。
尤氏只哭道:“知道老爷没了杜鹃妹妹,心里正难受,我才差人打扫那竹意轩的, 想着过一阵子等老爷纳了新人, 也好有现成的住处, 谁知道老爷竟连这几日也等不及,杜鹃妹妹和那孩子都还没过百日呢, 老爷倒好,在她的房里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宋廷u原本就在气头上,就是尤氏不来找他, 他也是要去找尤氏的,如今又听她说起杜鹃来,越发就来了火气, 只开口道:“你还好意思提杜鹃,她是怎么死的,你倒是说说看?”
宋老太太早就知道宋廷u糊涂,原想着杜鹃的事情若是就这么过了也就算了,总比把这个家闹得不得安宁要好, 如今听他提起这事情来, 倒不由醒了醒神, 心道自己这糊涂儿子莫不是要开窍了?
尤氏正在芸香的事情上不依不饶, 冷不丁听宋廷u又说起杜鹃的死来,只微微愣了愣, 却是道:“杜鹃的死是个意外,老爷不是知道的吗?难道我的药吃死了她,她的药没吃死我,便要我替她偿命吗?”尤氏说着,只又假装揉着眉心道:“老爷少拿别的事情打岔,今晚的事情是我亲眼瞧见了的,老爷有脸做怎么就没脸认呢?”
“我……我……”论口才,宋廷u实在不是尤氏的对手。
静姝先听见宋廷u总算意识到杜鹃的死不对,以为他能硬气一回,没想到又被尤氏胡搅蛮缠了过去。她正想着要开口说两句,忽然就听见门外何老太太朗声道:“二太太这话说的就不对,这芸香丫头和宋老爷清清白白的,他们哪里就有什么事了?我倒要问问,你们宋家事情没查明白,就逼的人家悬梁自尽,又是怎么一回事情?”
何老太太说完,人已经从抄手游廊上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娇香玉嫩又楚楚可怜的芸香。
“外祖母……”静姝只忙迎了过去,请何老太太入座。
宋廷u方才听说芸香自尽了,也是紧张得要命,他还没尝过她的滋味呢,怎么能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呢?如今瞧见她这副凄楚可怜的模样,便越发觉得心疼得要死。
一想到杜鹃死了,如今芸香也差点儿要死,他便认定了这一切都是尤氏做的,只开口道:“岳母说的是,我和那芸香之间清清白白的,哪里就有什么苟且,今日只不过是偶然,在竹意轩遇上了,所以才留她下来说几句话的。”
尤氏便紧咬道:“有什么话,非要孤男寡女的在一间屋子里说的!”
那芸香便哭道:“太太明察,奴婢跟老爷真的是亲白的,真的只是说几句话而已。”她说着,只挽起了袖子,露出那颗鲜红的守宫砂来。
少女的手臂纤细柔嫩,一点樱红点在上头,说不出的好看,只看得宋廷u又心痒难奈,口中却道:“你看见了没有,我并没有动她。”
“这……这怎么可能呢?”尤氏一下子傻眼了,宋廷u一向急色,他进去了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没办成呢?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只是聊天去的?
宋老太太只往尤氏那边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来。
从芸香进门,宋老太太大致也就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芸香是何家送给静姝的陪嫁,原本是个什么身份,她也是知道的,因怕她长得好看生事,所以让静姝拘着她。她们往通州住的时候,这丫头也在通州呆着,瞧得出是个老实本分的。
可谁知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静姝不过就是去跟何老太太住了几天,宋廷u便把人给惦记上了。
只是宋廷u又这么大的年纪了,儿女成群,她这个当母亲的,总不好意思当着外人的面数落他,因此便道:“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算了,瞧把这丫头吓得,可怜见的……”
“这事情就这么算了?”何老太太抬眸扫了宋廷u一眼,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芸香,只叹息道:“宋家大半夜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如今人人都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丫头今天没死成,只怕明儿也是要死的,外面的流言蜚语就够把她给杀了的。”
这话一出,一时间众人也都没了声响,却正中了尤氏的下怀,今天弄不死这丫鬟,改明儿有的是办法治她。
芸香跪在地上,清泪垂落,一截秀发遮着纤细的脖颈,一个劲朝着何老太太磕头道:“老太太救我。”
何老太太只顿了顿,蹙了蹙眉心道:“这丫头怎么说也是我何家送来的人,要死也让她死回何家,总不能脏了你们宋家的地方。”
静姝听了这话却心下一惊,何老太太向来说一不二,她这么说,只怕芸香就是回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静姝只急了起来,开口道:“外祖母,您就饶了她吧,您也瞧见了,她并没有做错事……”
错的只是宋廷u而已,她那个混帐的父亲。静姝心下实在是恨了,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只看着宋廷u道:“父亲您倒是说句话呀……”
何老太太的脾气,便是连宋廷u也都怕他几分,偏一旁的芸香却道:“姑娘不要求老爷,老爷并没有强迫我什么。”
宋廷u只觉得心都纠了起来,又想起方才在竹意轩里头,芸香含情脉脉的说道:“我的身子可以给老爷,但我是万万不愿做老爷的妾室的。”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护不住了吗?
宋廷u一时只觉得胸口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