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啾啾愣愣地看着少年的脸,他唇边勾勒起的笑容近乎刻薄,仿佛就连每根头发丝都写着——
我不高兴。
他凭什么不高兴!
鹿啾啾被少年气得火气突突上涌,涨红着脸,怒火中烧地喊了声:“原冽!”
她这声嗓门极大,别说是小伙伴,就连其他桌上的客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原冽看了她一眼,少女似是气得狠了,眼尾沾染上了薄红,看上去就像是个随时都能跟人干一架的小牛犊。
他微微抿唇,心下一阵懊恼。
实际上就连原冽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这不符合他一贯作风,更甚者,每次异常几乎都与鹿啾啾有关。
原冽刚想开口道歉,就见少女冷着脸,说出的话比他刚才还要刻薄三分:“原冽,你就不是个人。”
原冽:“……”
“你以为我就稀罕和你做同桌吗?”鹿啾啾红了眼眶,咬牙道:“月考调位,我鹿啾啾,就算是做头猪也不会再和你坐同桌的!”
这话说得差点都把自己骂进去了,可见气得有多狠。
“……”
饭桌上其他人看的心惊胆颤,林许抓羊肉串的手吓得愣是又缩了回去,他朝单一帆使了个眼色,小声问:“单子,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单一帆压着音:“刚才冽哥骂女神不知羞耻,女神火了,就骂了回去。”
林许倒吸了口气,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茬,他发自肺腑地说:“那冽哥被骂不亏。”
单一帆赞同地点点头。
这顿饭鹿啾啾吃的没滋没味的,不过碍于连翘他们几个,她没扭头走人,好不容易熬到散场,天已经黑透了。
临近十月,白昼温差极大,从烧烤店里出来,迎面一阵凉风吹的鹿啾啾打了个冷颤,她吸吸鼻子,旁边连翘担忧地问:“啾啾,你不会是被冽哥气感冒了吧?”
走在她们身后的原冽听见这话,唇角倏地一抽。
鹿啾啾现在对这个名字生理性暴躁,冷哼了一声:“他哪有那么大本事。”
连翘转头,大着胆子,用指责的眼神看了一眼原冽,然后又连忙安慰女神:“啾啾,没事的,最多再熬一星期,我们就能坐同桌啦!”
这话说的,有人雀跃,有人不爽。
原冽垂下眼,没吭声。
他们是六个人,方向却是不尽相同,连翘兄妹打了一辆车,林许刚要问谁把女神送回去,然后就听原冽淡淡开口:“林许,你跟单子一辆,我送她。”
路边只剩下他们四个人,少年口中的那个她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
林许愣了一瞬,心下暗暗发笑,有本事骂人家那就别送啊。
面上还是一副正经的模样,他点点头,郑重其事地道:“冽哥,那女神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不过话说回来,以女神的武力值,如果真碰上流氓司机,倒霉的是谁那还真说不准。
林许和单一帆说说笑笑的走了以后,鹿啾啾这才看向旁边的少年,他的单手插在兜里,丹凤眼微微垂着,令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她轻轻地哼了一声:“谁稀罕你送了。”
这话说的别扭至极,像是在赌气。
本来在今天之前,鹿啾啾已经决定不要再讨厌原冽了,她发现少年并没有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差劲儿,可现在,鹿啾啾就觉得大概是她瞎了眼。
这哪里是没那么差劲儿,分明就是个混蛋!
原冽看向她,见鹿啾啾睁圆了眼,漆黑的睫毛长而翘,长了张精致乖巧的脸,脾气却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臭硬。
“是我想送你。”
他大概是不常说这种话,语速放的有些慢,顿了几下,接着又道:“我只是觉得,高中生谈恋爱影响不太好,再者,你和你口中的哪个男生,有多久没见过面了?”
晚间的风微微垂着,鹿啾啾额前的刘海跟着卷起,愣了下,唇角微抿。
她一直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当原冽好声好气地跟他解释的时候,不得不说,憋在心间的火气散了不少。
又想到阿冽哥哥,她晶亮的眸子变得有些黯淡:“大概有十年了吧。”
也不是痴情什么的,鹿啾啾只是单纯觉得,她以后的另一半,就该是阿冽哥哥那样的。
看上去沉默寡言,却处处透露出一股绅士体贴。
明明自己都体力不支了,又因为害怕她被抓回去,背着她穿过林间四处逃亡,整个过程都是一言不发,但紧握着她的那双手,始终都没有松开过。
别扭到极致的酷,占据了鹿啾啾整个童年。
原冽眸色微顿,忽地想到幼年时遇到的那个小乞丐,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差不多也十年了。
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不知是说给对方听的还是给自己听的,他轻轻出声:“十年,足以改变一个人。”
“你又怎么能肯定,他还是你心里的那个模样。”原冽说着,忍不住低声笑了笑:“有些人,大概只适合活在记忆里。”
在他最绝望的时候,遇上了那个爱笑的小姑娘,当时年少,甚至还说过长大后要娶她。后来失联,找而不得。
时间久了,原冽担忧小乞丐会不会在外受苦的同时,也存了说不出口的阴暗心思。
再恩爱的夫妻也抵不过岁月蹉跎,原冽不认为时隔数年,小乞丐还是以前那个小乞丐。
如果长大后,她变了,变得世俗又虚荣,跟其他女生没有任何不同,那还不如,让小乞丐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