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如今朝野请杀杨宪的奏章,都快堆满老朱的桌子了。
皆说这杨宪乃是十恶不赦的奸臣。
无他,这平日里,杨宪便不徇私情,不管见了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谁来求情,都会被挡回去,一点小事上也不肯通融。
如此一来,自是没有人愿意为杨宪说话。
再加上,这李善长一贯擅长造势,此刻杨宪倒台,李善长在背后微微发力,便顷刻间营造出了墙倒众人推的景象。
略微思索,老朱淡淡道:“明日,杨宪明正典刑。”
“是。”毛骧点头。
杀杨宪,这是非杀不可,无他,党争这件事总要有个人来负责,此时,杨宪只能担起这口锅了!
“毛骧,还有什么事吗?”见毛骧未曾离开,老朱发问道。
“皇上,是山东那边来报,日本使臣返程之际,又在山东劫掠金银,掳掠百姓七十余人……”毛骧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道:“这是详细的奏报。”
将奏报接过来看了两眼,老朱一把将那奏报摔在了地上,“岂有此理。”
说来,这日本使臣到了这大明之后,老朱自忖待这些人也不算失礼,唯有朝堂之上,朱标对其发了一通火,警告了一番。
可是,这在老朱看来,也是理所应当的。
姑且不提这日本使臣在朝堂上故意给大明难堪,就说在此之前,倭寇屡屡登岸劫掠财货,大明派去的使节,不是莫名死了就是失踪了,再或者就是被人杀了。
而如今,这日本使臣在京城还老老实实的。
可这一走,居然还敢劫掠百姓离开……
说实话,此刻老朱心中已然是怒不可遏,他不由得想起朱标当日的话语,此刻若有可能,即刻发兵,踏平日本这蕞尔小国1.
不过终究,老朱还是按下心中的怒火。
无他,如今大明的主要敌人并非日本,此刻与日开战,不算明智,至少,还需要多多筹谋。
这北方的蒙元还在虎视眈眈,更让老朱犹豫的是,昔年元廷攻打日本,两次皆是在海上遇到风暴落败。
这大明的军队难道就不会重蹈元廷的覆辙吗?
再有,尽管大明的水军在江河作战上来说,已经是独步天下,可是,这海上作战的经验,还很缺乏。
再者,这劳师以远。这军粮补给也是一个大大的难题。
这日本,要打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若是打下来也就罢了!
可一旦失败,这大明的君信国威,可就算是丧尽了!
现如今,大明的家底还很单薄啊!
实在是赌不起。
开战,这话说的是容易,可是,真要将战争这架机器动起来,所面临的难题,那不知会有多少。
“此事,通禀太子。”老朱想了想,不由的笑起来。
既然朱标要攻打日本,那这些问题,必然要拿出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才能推行的。
“是。”毛骧接到命令,缓缓消失在御花园之中。
此刻,王家村中,朱标和道衍在一间土胚房之中,稍微收拾了一番,倒也算是干净整洁。
可就算再怎么干净整洁,对于朱标来说,都算的上是简陋了!
可对此,朱标好像并不是特别的在意。
道衍默默的观察着朱标,推断出朱标的身份,说实话,他有些把握,但这样的把握也并不是十分充分。
他在想,这位太子殿下的秉性终究是怎样的?
温文尔雅,态度谦和,性子温顺?
至少表面上来看,的确如此。
可是,道衍知道,这朱标既然是大明的太子,又岂会如此的浅显就被人看穿了?
若是如此,只怕也当不得这朱元璋的儿子,更不值得被老朱倾尽心力来培养。
两人坐下,朱标直接开门见山,道:“法师是如何推断出在下的身份的?”
道衍笑了笑道:“这其一,是公子的言谈举止,与王公贵族身份颇为相契,纵然不是天潢贵胄,也定然与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苏州之地又不是京城,贫僧只是听说太子殿下莅临苏州……”
“这其二,公子与那位太子殿下的年纪相仿,坊间传闻这相貌,也是极为相似,故而,贫僧才冒险一猜……”
“只怕不止这些吧?”朱标淡淡一笑。
“还有这第三,是村外不远处的一支精锐骑兵,据此最多不过一刻便能杀到此处,这村中,今日来的外来户,想来就只有公子了吧?”
“而能令苏州卫指挥使吴良麾下精锐保护之人,再结合最近时事,这人的身份不是呼之欲出了吗?”
道衍娓娓道来,每一句分析皆是鞭辟入里,看似不怎么样,可是,能将众多的信息组合起来,然后得到一个正确的结论,这已然是难上加难。
而这其中,更是透露出了一点,这道衍,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只是一个妙智庵内的和尚。
试问哪个和尚能仅凭眼睛就能对一个人的外貌身份有所猜测,并且已经极为靠近正确答案?
再或者,又有谁能够轻易的就判断出,苏州卫指挥使吴良的麾下精锐,其目标就是王家村?
这其中的军事知识,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和尚可以熟知的。
“法师对于这王家村中的情形如何看?”朱标淡笑一声,问道。
“公子心中已有答案,何必明知故问?”道衍亦是不声不响喝了一口茶,淡定回道。
纵然朱标乃是太子,可这个身份,对于道衍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