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澜于是跟萧迟道别,刚想推门进去,门却突然洞开,采青惨白了脸退出来,见了宁澜道:“宁澜姐姐,你快些进去吧,晋王殿下在发火呢。”
宁澜于是点点头,正要进去,见采青没有跟上来,不由得回头:“采青你不跟我一起守夜吗?”
“不了不了——”采青摆摆手,指着里边道:“殿下说不要我守着。”
“那怎么行,”宁澜有些不安:“我一个人如何照应得过来。”
采青却是坚持不肯进去,宁澜没法,只好道:“那你后半夜过来顶替我——”
“不行!”采青却是再度拒绝:“姐姐你就多劳累些吧,我可不敢进去了。”
萧迟亦道:“宁澜姐姐你便不要为难她了吧,殿下的脾气便是这样,说一不二的,说不要旁人服侍便不许旁人插手的,既然他说了让你服侍,便不可能换了旁人的。”
“你们殿下脾气真差。”许是因为萧迟像宁泽,让她觉得亲切,虽然知道逾矩,宁澜忍不住在他跟前抱怨一句,摆摆手让采青回去,有些关切又有些为难:“阿迟你跟着你们殿下多少年了,肯定吃了他不少气吧。”
“那倒没有,”萧迟笑道:“宁澜姐姐你放心吧,殿下对自己身边的人向来是极好的。”
宁澜心中一哂——宇文图脾气好?她倒没看出来。
“啧,”两人本来便要收了话题的,偏偏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宇文图阴沉着脸出来,身上只着一件单衣,冷冷地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孤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在说什么?”宇文图咬牙切齿:“我怎不知你们什么时候这般相熟了。”
“殿下说笑了,”宁澜看了看他身上的衣物,随意道:“天冷气寒的,殿下可得小心身子。”
宇文图脸色很臭,哂道:“谁让你管孤的事了。”
“昭仪命奴婢来照顾殿下起居,若是殿下病了,可就是奴婢的罪过了,”宁澜才懒得理他,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时辰不早,殿下还是早点安歇吧,明儿还要早起向太后请安呢。”
宁澜越是坦荡宇文图心内反而越发的不适,想了想终究是没继续讥讽下去,负手走了进去。
屋内炭火依旧在烧着,隔绝着屋外的寒气,宁澜心无杂念,只当宇文图与自己平日里服侍的宫嫔并无差别,扶着他过去躺好,帮他盖上被子。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身子微倾向前,眼睛看都没看宇文图一眼。
她的梳着宫女常梳的发式,除了头上的双鬟之外,余下的头发尽皆梳拢到脑后,一丝不苟,宇文图想,这发式真不适合她,她本来就无趣,衬着这发式,三分的无趣硬是成了七分。
一般人家的女子,哪怕是婢女,只要不是太夸张太隆重的发式,都还是可以随意的,宇文图眯眼想起自己偶然见到的大家淑女,脑后的头发偶尔会放下来,垂侧在脖子两边,少了一分严谨,却也多了几分娇俏与朝气,又想着,宁澜此刻若是半披着头发,帮他整理被子时,那头发会垂下,在她胸前轻轻晃着,或许会不小心落到他鼻端,挠得他鼻端痒痒的,间或闻到她头发上的芳香。
不过是想想,便真的觉得鼻子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
宁澜瞥了他一眼,果然是冻着了,却也懒得开口说话,帮他捻好了被子,又放下了帘幕,将那炭火挑明了些,这才去吹熄了其他的灯盏,只留下不远不近的一盏灯,虽然很暗,足够照明又不至于影响到宇文图的睡眠。
当然,还是例行的要问问宇文图:“殿下这样可行了。”
宇文图没有回话,宁澜只当他睡着了,也不再开口,坐到炭炉旁,开始并不漫长却也同样难熬的一夜。
这般折腾下来,丑时已经过了两刻。大约卯初便要起床,宇文图能睡的,最多也不到两个时辰而已。
想到这里宁澜倒是有些愧疚,若是她不和明兰、欣月还有萧侍卫多聊了几句,至少还能让他多睡上一刻钟。
想到萧侍卫,又想起自己还有些话没问完呢,而明天自己便要回松颐院了,以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问他。
叹口气,盯着眼前的炭火,宁澜的确是困极了,可惜哪怕是只有两个时辰,也还是不能稍稍打盹的,主子在睡觉,屋内燃着炭火,守夜的人必须得万分小心谨慎,虽则向来很少出事,但是一旦出事,可不得了。
宁澜觉得有些烦闷,以前也常守夜,但是没有那次像今晚这样,心思复杂。
以前一人也守夜,整晚整晚地守着也没什么,偏偏今晚不到两个时辰,宁澜却觉得是无比的漫长。
若是有人在这人陪着自己就好了,就算是不能说话,也好过自己一个人坐着发呆。
宁澜总是要自己不要去想,可是却又忍不住想——此刻躺着的那人,原本或许会成为她的夫君的。
宁澜觉得脸上有些发热,知道自己又胡思乱想,生出不该生出的念头了,觉得再这样下去可不好,果然一个人的时候,容易出事啊。
想了想,走到放下的帘幕边,细听了一会,觉得宇文图呼吸平稳,该是睡着了,宁澜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决定找人换下自己或者是找人陪着自己,反正她不要一个人呆着帮宇文图守夜就是了。
刚走到门口,却听得帘幕后宇文图翻了一下身,似乎是醒来了。
“来人,”他的声音倒是清醒,没有刚睡醒的人常有的迷糊,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