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入夏,晒了一整天的地面有些炎热,宁澜小心的地避让着阳光,却也还是晒出了些许的燥热感。
想着还有几天便到了端阳节,怕是又是有得忙了,所以宁澜特别珍惜此刻尚有的一点闲暇——回去了也是面对邵心的脸色,宁澜是真不愿这么快回去。
她走得很慢很慢,刻意选了树木丛生的小道,看着花繁叶茂绿意盎然的景象,倒是赏心悦目心旷神怡,比对着邵心的冷脸舒服多了——只是那路径不常走,待得宁澜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走到哪儿了。
眼前的道路是她不熟悉的,平日里这地方怕也是少有人来往,宁澜站在那儿迟疑了一会,终究是想不起哪一条路才是正确的路,刚想折回去,突然听得花木之中传来一阵笑声。
刻意被压抑过的男子的笑声在被花木掩映的某个角落里传出,在这炎热的夏季,莫名让人生出一身的冷汗。
“谁!谁在那儿!你出来!不,你别出来,我走,马上就走!”宁澜被吓到,话有些语无伦次的,连着改了好几遍,明白到自己这样如果对方是歹人的话便是打草惊蛇万一惹怒了那人怎么办,因而眼珠子一转,便决定……还是走为上策吧。
“宁澜姐姐!”刚走了几步,身后响起少年懊恼的声音:“是我。”
“你吓死我了!”听着身后有人钻出花木窸窸窣窣的声音,宁澜惊慌甫定地回头,瞪着萧迟:“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她的心现在都还没有定下来,忍不住怒视了萧迟一眼。
“我错了!”少年伸出右手做出发誓的样子:“我下次不这样了……宁澜姐姐你是不是生气了啊?别啊,我知错了!”他的声音最近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难听了,许是开始定下来了。
不过倒也解释了为何她会觉得之前声音陌生。
他这样让人怎么好意思怪他?可是不说的话谁知道他下次又会有什么招式出来,既然下定了决心,萧迟可能是她要托付终身的人,总不能一直都是这样长不大的样子,宁澜知道此刻可不是心软的时候,因而努力挤出怒意,瞪着他:“你跟着我多久了?”说起来,宫中这种地方,萧迟一个年轻男子随意出入,还是有些不太寻常。
目前宁澜只能用他年纪尚小来解释吧。
“没多久呢,”萧迟眼神闪躲,挠挠头发,坦白道:“好吧你和她们分开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本来想叫住你的,但是看你好像走错了路……就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迷了路……”他也的确知道错了,所以声音越发的小。
宁澜此刻气也消了,仔细看向他,想起自己之前逼着他娶自己的事情,多多少少是有些尴尬的,因而扭捏道:“无事我便回去了。”
萧迟却再度失笑道:“你可认得路?”话音方落,察觉到自己话里幸灾乐祸的味道太浓,连忙住了嘴,低头不敢看宁澜。
宁澜懊恼,却不肯求助于他:“当然认得!”说着便要往回走去。
萧迟也不拦她,只是任由她往回走,走到岔路时,见她踟蹰了好半天才选定了,刚跨出几步,萧迟便凉凉地道:“宁澜姐姐那边是错的方向。”
宁澜顿时大囧,脚步就摆在那儿也不肯收回,只是回头瞪了萧迟一眼。
萧迟被她看得脸红,避开她的眼神:“我知道去往松颐院的近道。”然后便不说话了。
宁澜盯着他一副好像在说“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的表情,还偏偏就不肯让他如愿了,因此只是看着他不语。
萧迟等了半天等不来她的求助,脸越发的红,终于还是妥协,低头往另一边走去:“你跟我来。”
宁澜这才收起佯装出来的严肃表情,看着前方低头的萧迟,突然觉得心情很好。
虽然当时是逼不得已而为之,可如今看来……到时候真的嫁给萧迟……也不错。
至少这个少年足够纯粹足够善良,历来婚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到了适婚的年纪,便由家人做主,嫁给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人,虽然大多数时候不会有偏差,只是难免会有些不安。
曾经,她与宇文图或许便是这样的婚事吧?有先帝赐婚,可即使定了亲,他俩却也从未见过,若是没有那些变故,等到年纪到了便嫁了他,而他这个人是好是坏,全凭运气。
她以前不知道宇文图是好是坏,不过她现在知道了——反正那不是她的良配。
幸而他俩婚姻早已经作罢,她不必嫁他,宁澜想,看样子在自己的婚姻之事上,她运气还不算坏得彻底。
她以后要嫁的,不会是宇文图,而是萧迟。
宁澜眯起眼睛看了看前边那个干净清爽却此刻却又带着几分扭捏不安的少年,虽然少年年纪小,可是却足以给她那种十分安心的感觉,不像宇文图那般,站在那里便给她一股压迫感。
五年后,这个少年会长大,变成什么样子她无法预知,但是她相信萧迟这样的人,既然承诺了她,便不会反悔。
萧迟是一个可靠的人,将是她的良配。与萧迟私定终身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出格的事情,可是她如今想来并不会后悔,因为萧迟这人值得,若是错过了萧迟,她这一辈子或许再遇不到一个比萧迟更好的人了。
宁澜摸了摸被自己小心收在胸口锦囊中的玉佩,笑得十分安心——如果这五年安然无恙的话,眼前的少年,将来会是她的夫君呢。
“笑什么?”脸上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散去,突然听见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