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中,白莫离一家三口与胡樊一家五口早已经等候着了。云想容夫妇二人进了门,两家长辈便同时看向新妇,白莫离与妻子王氏都已见过云想容,仍旧难掩眼中惊艳,更合论初次见她的胡樊一家?
在被打量时,云想容也打量众人。
那四十出头面容俊逸气质沉稳的男子应当就是沈奕昀唯一的母舅胡樊。身材丰腴面若银盆着深红色对襟锦缎袄子,下着金红色马面裙的应当是舅母。余下的还有两男一女,男子的模样都与胡樊相似,且皆中等身材,并无沈奕昀这般高挑,生的都是俊逸容貌,有与胡樊相同的高鼻梁,这二位应当是沈奕昀的表兄弟。另一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女却是生的高挑丰腴,一一起飞扬的浓眉显现英气,此刻即便一副呆像,却也是十分讨喜。
沈奕昀为她引荐:“这是舅舅、舅母。这是大表哥,二表哥。这位是媚儿表妹。”
云想容一一见礼,将事先预备好的鞋袜送给了舅舅和舅母。
“公公婆婆已然不在,二位是伯爷唯一的长辈。理应受此礼。外甥媳妇手脚笨拙,望二老不要嫌弃。”云想容端了茶,给二人敬茶。
沈奕昀说过,家里无父母,舅舅和舅母是唯一的长辈。
胡樊和吴氏都十分欢喜的吃了茶,给了云想容一个红木盒子做见面礼。云想容让英姿拿着并未马上打开,又去见过了胡施文、胡施武和胡媚儿,笑着道:“早听闻伯爷说二位表兄都是极通文墨的,这两方歙砚便赠与二位,盼二位表兄金榜题名。”又送给胡媚儿一整套水头极好的碧玉头面:“媚表妹气质玲珑,只有这碧玉头面衬的起。”
胡家不算大门户,家中并不十分富裕。他们也自来知道云想容陪嫁丰厚,她赠与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十分贵重,对她来说却是九牛一毛。是以他们都收起了对物件价值的重视,只看那份情谊。
三人也都赠了云想容回礼。
白莫离一直含笑望着这方,倒是王氏上前来挽着云想容的胳膊,道:“你看,这不是成了一家人?”又唤白跃:“阿圆,还不来见过你四婶婶。”
白跃穿了件对襟的大红色袄子,打扮的粉团儿一样,扭捏着到前头来,奶声奶气的唤了声“四婶婶。”
云想容被他叫的心都软了,忙从英姿手中接过足金打造镶嵌红宝石的小金锁为她戴上,笑着道:“阿圆真乖。”
白跃腼腆的笑了,却拉着云想容的手不肯放开。
一看那个金锁,王氏的眼睛直放光,再看云想容头上那两根极为稀有的海蓝碧玺步摇,越发觉得热眼,拉着她道:“弟妹来了咱们家里,当真觉得整个府里都亮了光,还说呢,前儿见了你那二百八十抬的嫁妆,我唬的心肝儿都跟着乱跳,哪里有人一辈子赚的来这样多的银子?还是弟妹好福气啊。”言下之意她有个便宜外公。
“春雨。”白莫离低声唤了一声。
王氏回头,见白莫离狭长的凤眼中有些许不悦,颇为不服气的撇了撇嘴:“我与弟妹说话,妯娌之间的事儿与你个大伯子有什么相干。”又笑着问云想容:“是吧,弟妹?”
云想容见沈奕昀浅笑却毫无笑意,就知他心中不喜,可他说过往后白莫离一家要暂住伯爵府,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好让王氏下不来台,就道:“最喜欢大嫂这样快人快语。我自个儿都觉得是交了好运呢。其实我什么都不会,不过是会投胎罢了。”
胡媚儿噗嗤一笑,蹦跳着拉着云想容的手,认真的上下打量她,随即点头道:“是呀,表嫂可不就是会投胎?我怎么就没托生这样好的容貌呢!”
“媚儿,不许胡闹。”吴氏轻斥。
胡媚儿撇嘴,转移了话题:“表嫂,你可会功夫么?”
胡施文和胡施武对视一眼,一副很受不了她的样子,“媚儿,你又来了。表嫂是大家闺秀,看着就文质彬彬的,你要比武,还是换个人去比。”
“什么话呀,我难道看起来就是孔武有力?我不也是文质彬彬的,还不是会功夫!”胡媚儿瞪着圆溜溜的眼,十分不服气。
云想容下意识里喜欢这位直率的表小姐,笑着与她闲谈:“表妹喜欢功夫?”
“是啊!表嫂,你会功夫吗?若不会我教给你,免得将来表哥欺负你,你打不过他!”
她的话当即引来生母吴氏无奈的呵斥。
沈奕昀也禁不住笑了。
一家人正说着话,外头却传来一阵脚步声,小猴快步进来,脸色有些难看:“伯爷,夫人,闽王府管家来了,说是有事与伯爷与夫人面谈。”
昨日迎亲风波,此刻已闹的满城风雨。闽王参加过婚礼也就罢了,这会子又来生事?
云想容与沈奕昀对视了一眼。隔着从前,她定然懒得见他。出嫁从夫,这会子且听沈奕昀的便是。
沈奕昀负手而立,垂眸沉思片刻,突然莞尔,“必然不是什么坏事。见见吧。”
云想容无所谓。如今她已出阁,且昨日闽王已说过他是她义兄,应当也不会怎样他们。
倒是胡樊十分紧张的道:“奕哥儿小心为上,闽王跋扈惯了,可不是寻常人惹得起的,你言语上要仔细斟酌。”说罢下意识的看了眼云想容,一瞬觉得娶妻娶德,要个这样漂亮的女子反而麻烦多,无奈的摇了摇头。
云想容生了剔透玲珑的心,哪里看不出胡樊的意思?无奈之下也不好说什么,只低头做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