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回转身来,才要脱口而出的后半句,却已是哑在了嗓子里。只见那薛婆子也不拿过一旁的大海碗倒水喝,反倒抬腿向后院去,顺手掏出水缸里的葫芦瓢,直接对嘴灌了个了干净。
这是都入冬好些天了,更别提薛婆子也是一把年纪了,怎么受得住这般猛灌冷水的!再看了一眼,身后紧跟着自己一同,追到了后院里的宽脸婆子:“长根嫂子你看这……该不会听着什么不好的吧?”
“瞧着倒不怎么像,要是真有哪家闹到她跟前,说了什么不中听的,只怕回来不是直奔后院来,必得在前面就摆开了架势,先一通骂骂咧咧嚷完了事。”忙又拉过那旁梅子娘,更是压低三分道:“她刚才问起不是那卢府吗?依我看……指不定是好事!”
好事?自己能在卢府先后留下那几个丫鬟,已得一份不错的进项,要说还有旁的好事,怎么能够?这旁的张五家的可是不敢这般作想。漫说自己才刚托了长根嫂子,在这牙行里做了未满两年,就算真有好事,也不该因自己而起。
正在两人低声议论之时,那头已是灌完了两瓢的薛婆子,不禁连连发笑道:“倒是瞧不出来,你这乡党也是个能耐人!才来了小两年的样子,就给咱们牙行拉来这么一大单的生意,可不是少见的很。”
听着那旁漫不经心,放落手中物件的薛婆子,忙又接着讲述起了刚才街市中的情形来。
原来与卢府位于同条街巷内的另一户官宦人家,也正打算采买人口,刚好就是这薛婆子常去的那家。平日里单寻个丫鬟补了短缺,也是稀松平常,但今日街口遇上他们家管事妈妈时。却听着是专为换一茬丫鬟而来,顿时便叫这薛婆子是惊疑不定起来!
就算自己再糊涂,也还记得秋收前的那一段,他们家还跟自己买过一个丫鬟去,难不成就是这单生意出了纰漏?还是旧年里那个外乡来的奶娘……禁不住是越想越惊心,不待那旁迎面而来的管事妈妈,报出所需的人口之数,便只觉得额头上有汗珠沁出。
“妈妈,莫不是我前回领来的丫鬟出了……?”
叫她这么一打岔,对面的管事妈妈才会意。敢情这薛婆子是被自己刚才的着急样,给吓得不轻。不觉忙是笑着连连摆手:“哪里是前次的事出了差错,而是咱们府上的表小姐。年底也随了姑奶奶来小住上一段。再则,老太太屋里的丫鬟们,也到时候放出两个年岁大的。”
四周环顾了一番后,才压低了嗓音另提一桩,更为要紧的来。
“听说与我们府同住一条巷子的卢家。连着几日却是在你们牙行里,一气换走了十来个丫鬟?而且还都是十一二岁的小丫鬟!”与牙婆说话倒是无须拐弯抹角,暗喻再三的。
当是这般开门见山,将主家之意直接闻讯了起来。只是此刻不在牙行之中,倒是需得压低了音量才妥。听她这一提起,这旁薛婆子倒是重重点头应道:“怎么不是。别看前两年间这卢府全都回乡了。可到底是世代官家出身,旁的不讲究,但在内宅的用人一事上。还是颇有些门道的。”
“这回就他们家后院的姨太太,便直接拨了五个清白良家出身的小丫鬟……。”刚才一句出口,不及讲完便已被身旁的管事妈妈一把拽住,着急追问道:“就是他们家的吴姨娘吧?”
“那姨太太娘家姓啥倒是不晓得,只听说给府上的添……。”说到这句。就连薛婆子自己都不禁愣神片刻。是啊!她一个姨娘,怎么着也不该留下五个丫鬟伺候左右吧?
“就知道。你薛婆子只晓得银子落袋才是顶要紧!这卢府的二小姐就是那后院的姨娘所出,只不过旧年里突然被他们家太太记在了名下,这才成了正经官家千金!”
这才提了一句有关卢府的家务事,忙又清了清嗓子,略略侧过一旁,拿眼角示意薛婆子道:“你可晓得,他们家这位二小姐如今身在何处?”
“还能在哪儿,她一个官家没出阁的小姐,可不就在后院的闺阁里。闲来无事便领着丫鬟们逛逛园子,赏赏花!”不等这旁的薛婆子接口,那管事妈妈已是直截了当将她心中所想,道了出来。
瞧着对方的惊愕之色后,不免使劲摇了摇头:“如今那位二小姐却成了皇家公主的陪读!”
“啥!公主陪读那可是……卢府老爷不是才外放了出京,按理说不应当啊!”可不敢小瞧这般一个小小的牙婆,到底对于京里这一片各家的情形很是清楚。
只是卢府对于二小姐入宫一事,本就三缄其口的。漫说是牙行的婆子了,想必就连隔了一条街外的人家,也都还不得而知吧。今日若不是刚巧遇上,这同住一条巷子的管事妈妈,定是无从知晓他们家的这桩要紧之事。
“这就难怪他们家的姨娘,居然一抬手便留下了五个。虽是投生在她肚子里,却是个有福气的!”不觉已是顺口而出。
心思一转,牙婆平素里练就的应变之利,便随之显露了出来。顺势不忘添补上一句,难为外人所知的要紧事来:“妈妈定是不晓得他们家最先一气挑了好几人去的,却不是府里的主事太太,而是他们府上的大房奶奶!”
马不停蹄,忙不迭比出一个巴掌来:“连带着他们家二房的那位奶奶,这妯娌俩统共选出五个堪用的去。听说是为了换走原先屋里的一杆人等,只怕同他们府上那位大爷,新纳了两个屋里的有些关联!”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