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旧案’已是吃了一惊!半场那小段中所述,虽未将母子俩遭了大难后的境遇一一说明,可落在听者耳中,已是惨不忍睹!
老头求了官家管事说情,却反遭殴打,当场折了一腿。更在连夜逃离之时又遇劫道的强梁,一家子七八口人,唯有寡母幼子惨存。而那寡母护子心切,更是去了一条臂膀,怎么不叫人唏嘘不宁!
此刻被邻桌的老丈提到当年也曾亲历,不免是好奇心起,就连原本坐在柜内的老掌柜,也已是稍稍坐直了身子,朝这边探头张望起来。
余下几桌的食客们,更是出奇的安静了下来,只等着这位素衣老丈细细讲述,当年那桩颇为相似的旧案来。
见众人此般变化,不惊反喜。略作沉吟后,才缓缓将事发十年后的那收了商户银两,却不曾帮村调停与知府家舅爷间那桩冲突的贪心管事,被原主家绑了下狱一事,详尽说道了起来。
“还真是曲折的很,按理说那主家老爷倒不是个知情的,委实也被这黑了良心的管事骗去了铺子一间。”
这头才刚有人脱口而出,那旁已有附和之声响起:“坏就坏在那官家的姨娘,也是个贪心不足的。要不她一心想着暗中借了府里的名声,圈了那些急于成事之人的银子,又怎会养出那般的畜牲来!”
随着那义愤填膺的骂声传遍了店内四角,就见更多的食客是连连颔首认同起来:“果然还是那后院的妇人坏了事!”
“真真是无知妇孺,居然敢借了府里之名谋私产,反倒叫别有用心的,又骗了个精光!这兄妹俩果然是一家子,同样的贪婪无比。”
“哎!只可惜了那商户一家子去了好几条人命,却是直到如今还不曾夺回自家产业。”突然一个书生的哀叹之声。引得四周遭齐齐看向过来。
不过是有感而发,一句感叹世事无常罢了,却遭了这般目不转睛的定睛来瞧,不免让这青年书生有些慌神。亏得此刻,早已出了柜台的老掌柜,抬手比了比对面那书场,替他解围道:“我在这城里住了一辈子,说来也听过不少家破人亡的惨事,却唯有这件记得最久。”
原本还直直看向那书生的一道道目光,随着这旁老掌柜抬手所只的方向。也都转而瞥看起对面的书场来。
只见这旁的老掌柜,轻咳了一声,已是借着告诉起来:“别看这小段子不过才添入没两年功夫。却已是尽人皆知。你们可是知道如今那对苦命的母子身在何处?”
提及这关键所在,自然引得那旁一直按兵不动的蔺大管事,为之一震!却如二爷所料,这被迫逃离毅州的母子,的确就在不远之处。
压住满心的激动。不免已是端起桌上的酒盅来,抿了一小口。不为旁的,只恐那句急于问明母子俩现居何处应声而出,唯有小心提醒自己且按捺片刻,才好。
就听得老掌柜已是接着言道:“那断了一条臂膀的寡母,眼下正在对面书场之内。帮村着理账;而他家幺儿也已是二十出头的壮士汉子咯。只是家产被恶人吞并,如今也只得在南面码头上,领一份看管库房的差事。倒还亏得他家老娘自小手把手教导出来的理账能耐!”
“这男子做柜上理账倒是寻常,可妇人理账未免也太过惊世骇俗了!何况还是只留一臂的……只怕那书场东家也是善心,才勉为其难许了那妇人一份差事而已,想来也是只为多积阴德罢了。”
那旁一人话音刚落,却见老掌柜已是连连摇头:“先生却只说对了一点。起初那书场的东家也是心善之举,谁知随后的变化。却使得咱们邻近几间铺面的帐房,都不禁是吃惊的很。”
“别看那妇人只留了一条臂膀,却是个打算盘的快手,唯有誊写账目时,稍慢了些许,其余几项是半点不差。而且那盘货的本事,比起杂货铺里的老掌柜也是不差多少!”
说到此处,更是面露调侃之色地偏过身子来,朝斜对面的油铺努了努嘴:“瞧见没,那家邱记的新帐房,就是跟了书场里柳家老娘学了三年徒,才出师来这油铺领了这份差事。”
“哟!倒是瞧不出这铺面足有三个门脸儿,在这城里也算是最大一家了吧?”此刻说话的却是刚才一直压着心头激动,不敢随意发问的蔺大管事。
听得这位老兄一提,不禁已是重重点了点头:“不瞒各位,那对面邱记的老东家,正是我们老板的岳家大舅子。”敢情都是一家子亲戚对门而立,做着生意。
就在众人哑然失笑之际,唯有这头的蔺管事暗道一声‘好事!’。
本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却不知今日这一场书听下来,却在无意之间得了这久违的消息,怕也是天意所在。原本府内上下便一直记挂着当年这桩旧案,只是碍于知之甚少,才不得不暂且搁置一旁。
但这等如鲠在喉的感觉,却委实的不好受。旁的不说,单是每一次返回毅州祭祖的人们,便已无人敢多作停留。不但是卢府中人倍加谨慎,就连那些知晓当年实情的族亲们,亦是如此!
足可见,当初那桩的震撼之深,怕是唯有寻访到柳家外逃的母子俩,方能就此了结。倘若远在京城的老爷此刻得知消息,必将遣了府内的大管事快马加鞭,赶往此处。
忙是定了定神,才又接着言语起来:“这真是老天开眼,还叫他母子遇上了那般的好东家,如今就剩下寻到当年那同样被骗的鲁姓人家,将事情始末细细说了,收回自家的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