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又回转屋里,已洗净了一脸黑灰的麦冬,低声在耳旁反复念叨其名字后,才稍稍清醒了几分。大着胆子匆忙瞥了一眼,确定就是那个早先顶了自己,随行二房两位主子前来的粗实丫鬟大向,更是忍不住放声大哭了出来。
“瞧着,确实被吓的不轻。”缩了缩脖子,不免再探头望了一眼那旁才安顿下,两姨娘的西厢偏房,不禁与大丫鬟蔺兰耳语道。
忙将身边的麦冬拉回厨房,再度提醒一句来:“如今是同住一院中,即便你们是本家族亲,到底还得多留神。奇怪的是她本就是二奶奶的屋里的丫鬟,怎能甘心一路上伺候着姨娘们同来?而且刚才老余头也分明说的清楚,她对姨娘们使唤也不曾有半句怨言,这不是更叫人琢磨不透?那两人到底是与了她什么好处了?”
已是一个劲地猛点头道:“省得,省得,可是不敢在她面前多提半句,与内院有关联的。”
深深看了一眼那屋的方向,蔺兰更是压低三分叮嘱道:“二奶奶也知道你心眼实,往后言语得加倍小心外,那旁废墟上的怪事,也莫要与她们三人提及丝毫。”
“不就是为了吓唬她们才准备的,怎么……?”
见她不禁流露出满眼的疑惑,蔺兰已是附耳道:“照如今她们几发颜色,便知定是惊得很。刚才二奶奶已是吩咐了,咱们不提那桩才能多拖延上几日,好叫她们不敢这院门外。”
点头‘哦’了一声,忙又朝粮库的方向比了比手势,表示自己明白了二奶奶这话的深意何在。原来还是担心,那两个姨娘会在无意间发现那处所在。一想到有些可能,不自觉更是重重颔首保证道:“蔺兰姐姐放心,定不叫她们探听到咱们院内的一丝消息。”
如今这可不单单只是为了忠于两位主子,才让小丫鬟下定如此的决心。而是考虑到大哥一家,也要在开春前到来,在主家的那座山头上看顾,更是不敢有半分迟疑!
先前就听得两位主子对于那片山头,颇为看重。再加之,本就是要瞒着府里众人的,即便此刻再寻管事之人,却是碍于时间紧迫,哪敢胡乱托付与人哦?
倒是大丫鬟蔺兰提议,眼下那片良田已由苏叶、苏木两丫鬟寻来的佃户们,领了差事。此番选定看顾之人,何不让麦冬家出一人手才是最好,当即便得了两位主子的点头认可。
确实,要说这别院中的新旧四个丫鬟中,最是本分实诚的就属这性子直爽的麦冬了!每日里小丫鬟们来回山上山下,两头忙活也确实有些不妥。再则,另有一家在山间驻守,还能将那片终年无人料理的山林,适当利用起来。无论是从长远来看,还是在本就是樵夫女儿苏木的眼中,也是再合适不过。
如此一来,几乎这别院中的丫鬟也好,还是即将到来的佃户们也罢,早已在不经意间牢不可破的连成一片了。再有那别有用心之人想要插手期间,俨然是难如登天咯!
而此刻正面面相觑的两人,皆不由得只觉嘴里发涩,后悔不已!
虽不明为何这别院,怎会这般不堪,单是由两人所居的偏房,如此简陋便是可想而知。而与这屋仅一丈相隔的二爷房中,是怎么一番情景就算不曾亲眼验证,也绝不能与城中卢府,比肩一二才对!
这不是被骗了,又该如何解释当初大房奶奶,亲自前来家庙说服自己同来别院伺疾,不是早有预谋?不由再瞧了一眼,那旁才刚收敛了嚎啕之声的二房丫鬟,就其在门前的异常惊恐,便可知绝不是作假之举。如果不是这丫鬟暗中向大房奶奶提议的,又会是……?
不自觉,已是偏过头来,定睛看向了对面那才进门不过数月的杨姨娘。虽显苍白,但却比起自己这个常年静心吃斋之人而言,反倒更为镇定。再回想起,方才门前那一幕,更是疑心重重。
原本这就在并不宽敞的西厢外间中,特意隔出仅能容下一张书案的小间罢了。如今是撤了所有摆设,才勉强让两个姨娘容身在此,若非两人同榻,只怕连抬脚、转身都困难异常吧。
正因如此,当陆姨娘满是狐疑地盯着对面杨姨娘,一阵细细打量之时,哪有不惊动对方之理。只见,对面杨姨娘忙有感发道:“陆姐姐为何这般直愣愣地瞧看过来,莫不是妹妹我脸上有不妥之处?”
“我是一心只求安稳度日的。不提旁的,单是仅在过年节时才出得家庙一回,便是阖府上下无人不晓之事。怎么又劳动得了那大房奶奶,亲自来劝说随行为二爷、二奶奶伺疾一事。难道妹妹你不觉,可是好生奇怪嘛?”
刚想出言反击两句,但最后提到的‘奇怪’二字,不免将才要脱口而出的反问之言,生生压了回去。是啊!自己当初又是怎样被劝服了来等偏远、荒芜之地?
“我是……。”回忆起当时的初衷,不禁自己都觉无力的很。自数月前被主家送与这卢家二爷做妾之时,自己还曾暗自欢喜过,毕竟是少年书生,更是不及弱冠就已中举的官家子弟。自己虽是家门不幸惨遭波及之苦,但如今这等意外幸事,却犹如黑夜中的一盏明灯,将孤苦无依的自己,拉回往日的繁华中。
谁知却是应验了同屋那丫鬟的嘲笑。与那卢家次子做小,不过是自家老爷为了羞辱那卢府的一招妙棋罢了。那卢家上下,定是不会有一人将你视作他们府上的二房姨娘。
那时自己还反唇相讥,她是出身不够才没入老爷、夫人的眼,未被选